給兵符換個側福晉,人一死,皇上跟安郡王府的恩怨也都可能煙消雲散。
不給什麼都撈不著,更有可能被皇上惦記,加劇兩邊的矛盾。
臨到老死,嶽樂大概才看清安郡王府現在是什麼樣子。
“所以,嶽樂也並不全是為了郭絡羅氏?”
那阿瑪……
彭春不說話,隻輕輕地刮了下她的鼻子。
是啊,嶽樂不隻為了郭絡羅氏。
但他為什麼要告訴他們呢?
郭絡羅氏如此蠻橫不講道理,吃虧也是自找的。
不是嗎?
菀凝偷笑,“阿瑪好壞。”話鋒一轉,“不過我喜歡。”
前不久她學了篇文章,裡麵有句話她很喜歡那就是‘以德報怨’。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像郭絡羅氏,你不退讓她還覺得你好欺負呢,退讓隻會招來更多的麻煩。
看她對烏拉那拉家的態度就知道。
安郡王府如何與國公府無關,經過這事兒兩家也算是撕破臉了。
嶽樂出殯那天,國公府無一人行動。
有人隱晦的提醒,暗示他不應該跟個小姑娘計較,畢竟人死為大。在怎麼他也不應該不去送葬。
彭春怒懟:“小姑娘?是啊,她是小姑娘,所以我堂堂董鄂氏一族的族長、皇上親封的一等公、副都統就應該把臉仍在地上讓她隨意踩?”
“你們樂意巴結著安郡王府,願意豁上全族的臉麵被人踩那是你們。我彭春寧死不屈。”
彭春長相凶猛,又在戰場拚殺那麼多年,一身煞氣無人可擋。他生起氣來,那是相當可怕。
被他一瞪,那人在不敢多說,灰溜溜走了。此後但凡遠遠看見彭春都會開溜。如同老鼠見了貓。
對這種人,彭春也懶得搭理。
他很忙。
大清三年一選秀,按照這個規矩,今年又是個選秀年。
今年菀琇何然在列。
菀琇性子跳脫,好在知分寸,彭春最怕的不是她出錯,而是擔心她會被人利用。
“入了宮,沒什麼事兒你就彆出屋門,最好也彆交朋友。以往那些什麼手帕交、好朋友的,若遇上就當平常人對待,彆人家說什麼腦袋一熱就衝上去。小心著了彆人的道。”
“咱們這樣的人家,隻要你不犯錯,撐到最後沒問題。”
而且他也求過皇上,皇上答應會幫忙看著她點。
隨著日子臨近,國公府如臨大敵。
眼看著初選日子要到了,各省秀女爺陸續入京。卻不想皇貴妃忽然病了。
皇貴妃這一次病的很重,十日裡有兩日清醒已是難得。
儘管好藥材不要錢似的往承乾宮送,皇貴妃仍不見起色。
康熙對這個表姐是有感情的,皇貴妃不太好,他直接下旨推遲了選秀。
消息一出,幾家歡喜幾家愁。
國公府就是愁的其中之一。
菀琇今年十五,皇貴妃如果能好起來推遲一年也沒什麼,倘若……
在三年菀琇就十八超齡了。愁的基本都是跟國公府這樣,家中女兒年紀大的。
可惜,愁並不能解決問題,該來的還是會來。
康熙二十八年七月初六,康熙下了一道賜婚聖旨:步兵統領費揚古嫡女烏拉那拉氏指婚給四阿哥胤禛為嫡福晉。
這是他今年下的第二道賜婚聖旨。
第一次就是把郭絡羅氏指婚給八阿哥做側福晉。
兩道聖旨,被指婚的人年紀都還小,並非適齡。
有彭春之前的‘嚷嚷’,郭絡羅氏那道聖旨怎麼來的大家心知肚明。
四阿哥這個,聯想到皇貴妃的模樣,大家也都能明白。
明白之後就是歎息,
皇貴妃這樣不能說好,也不能說不好。
你說她是擔心兒子想要臨時前給兒子找個人照顧他,可以理解。
但是你彆忘了,四阿哥才多大。
如果皇貴妃真的沒了,四阿哥怕是要回到親額娘身邊。
平時兩人就水火不容,她又求了個嫡福晉,德妃怎麼想?
“四福晉難做。”
所有人心裡都浮現這句話。
七月初六,皇上給四阿哥賜婚。
七月初九,皇上下旨冊封皇貴妃為皇後。
等到七月初十,新上任一天的皇後薨了。
喪鐘敲響的時候,向來愛睡懶覺的菀凝一躍而起。
“湯圓,湯圓,快給我拿衣裳。”
後妃過世,她們都要入宮哭靈,更彆說是一國之後了。
儘管隻有一天,那也是皇後。
好在國公府早有準備,湯圓快速的給她拿來準備好的素色旗裝。
幾個大丫頭顧不得收拾自己,先給菀凝穿戴。
穿好衣裳,湯圓本來想要給她上點脂粉卻被教養嬤嬤推開了。
“糊塗,這時候上什麼脂粉,是嫌命長了。”
皇後沒了,大家恨不得自己越素淨越哀傷越好,你塗的紅紅綠綠,那不是找死。
湯圓被嚇的手足無措,菀凝吐出漱口水,“嬤嬤說得對。嬤嬤,我們年紀小很多事情不懂,你老多費點心,教導著點。”
大概也意識到自己語氣太嚴厲,嬤嬤刻意放緩些,“格格說的是。今兒奴才陪著格格入宮,等過了這事兒,奴才定當好好與她們分說分說。”
她們隻記得入宮不能失了禮儀,必須裝扮好,卻忘了這是皇後的葬禮。
嚴格來說略施脂粉不能算錯,但萬一呢?
今日皇上跟四阿哥定是難過的,誰知道會不會礙了他們的眼。
嬤嬤的解釋讓湯圓紅了臉,她對著嬤嬤福身,“多謝嬤嬤教導,我知道錯了。”
嬤嬤歎息,“咱們是國公府,國公爺又簡在帝心,多少人盯著呢。不得不防。尤其咱們跟安郡王府”
她沒往下說,但大家都知道她什麼意思。
安郡王府的人可不是好東西,平日裡沒事還要雞蛋裡挑骨頭,真有了一星半點不合時宜,他們定死揪著不放。
到那時,就是火上澆油,皇上必定會從重發落。
嬤嬤說話的時候,菀凝則快速的在吃東西。哭靈是個力氣活,不吃飽了可不行。吃了三四塊點心,菀琇就過來了。
“小妹你好了沒有,該出發了。”
咽下嘴裡的點心,又灌了一口水漱口。
“好了,這就來。”
重新檢查一下身上的行頭,確認沒問題,她才出發。
今兒國公府穿的都比較素淨,菀凝、菀琇和覺羅氏身上彆著的手帕是素白,彭春與增壽素色的衣裳袖子是菀凝親手做的。
與她們素白的帕子一樣,袖子用特殊的汁水浸泡過。
哭靈的時候用袖子擦擦眼睛,眼淚就能掉下來。
皇後的靈柩就停在承乾宮,菀凝幾人到的時候,後妃、公主們都在,跪在最前麵的不是貴妃、四妃,而是兩個小姑娘。
也不對,說小姑娘並不準確。
其中一個應該已經成年了,剩下那個看身形大概七八歲。
年長的她猜測應該是大福晉,但大福晉家的格格最大的歲數也對不上。
小姑娘一身重孝,從背麵看不出是誰。菀凝隻驚訝了下並沒問。
哭靈是有講究的,最前麵是宮妃、公主們,其次是宗室福晉、格格等,在往後就是朝中大臣的妻子女兒。
覺羅氏雖也是宗女,平日裡也會被大家稱呼格格,實際上她卻要跪在命婦堆裡。
菀凝、菀琇作為沒出嫁的女兒,緊跟著覺羅氏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