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閨女,男人看男人跟咱們女人可不一樣。再說董鄂七十不錯跟他女兒有什麼關係?那董鄂七十常年在軍營,能知道什麼?”
彭春嘴裡的不錯說的是董鄂七十的能力。倆人都是正紅旗的,早前董鄂七十一直都在彭春手底下做事,同樣立下不少戰功。彭春自然對他印象好。
董鄂七十的妻子……
覺羅氏搖頭。
董鄂七十的妻子也是宗女,論關係的話她跟石文炳的妻子是一個輩分,要叫覺羅氏一聲堂姑。
覺羅氏為禮烈親王代善的孫女,董鄂七十的妻子則是廣略貝勒褚英的曾孫女,她的阿瑪是愛新覺羅蘭布,而代善與褚英又是同父同母的兄弟。
說起褚英這一係比親弟弟代善倒黴多了,先不說褚英自己隻被封了個廣略貝勒,被眾兄弟壓了一頭。就說他兒子尼堪與孫子蘭布,這倆人的一生可比滿達海‘精彩’的多。
也不知皇家的男人是不是都有貪財的毛病,滿達海過世後被人以‘侵占多爾袞財務’為由貶為貝勒。
尼堪死後被人以同樣的理由論罪,不過他比滿達海幸運並沒有被削爵,到死還是個郡王。
為什麼說他跟他兒子‘精彩’呢。
尼堪襲爵的時候隻是個貝子,之後因為戰功升為郡王、親王、又先後兩次降為郡王。
他兒子蘭布襲爵貝勒,又以父親的戰功晉封郡王、親王,以包庇鼇拜為由降為鎮國公,到後來的直接削爵。
這樣起起落落換做誰大概都受不了吧。
很不湊巧,董鄂七十的妻子出生的時候蘭布已經從親王降到了鎮國公。
蘭布的嫡妻瓜爾佳氏是鼇拜的孫女,鼇拜權傾朝野的時候她多風光,等鼇拜被論罪就有多狼狽。她看誰都像是在嘲笑她。
或許是不想被人嘲諷,記憶裡哪怕後來蘭布被削爵,她出來應酬仍舊跟之前一樣喜好鋪張。
可鎮國公府到底不如從前,想要繼續過這種奢侈的生活,這位堂嫂隻能偷偷變賣家產、嫁妝。
覺羅氏道:“你說在這樣的家庭下長大,她額娘的性子會是什麼樣?”
女兒可是一直跟在親娘身邊的,她們從小就看著額娘迎來送往、處理事情,有樣學樣簡直太正常不過了。
菀凝張大了嘴巴,“這,既然知道她額娘是這樣的性子,還把人賜婚給堂叔,是跟堂叔有仇嗎?”
這可是嫡妻又不是妾,都說娶妻娶賢,給人家弄這樣的妻子,肯定是有仇吧?
覺羅氏嗤笑:她湊到菀凝耳邊偷偷說道:“上位者哪裡管這些,人家好歹是個宗女,不管嫁給誰那都是下嫁,是恩賜。”
既然是恩賜,你能嫌棄她嗎?肯定是不能的。
覺羅氏沒說,大概是因為之前的‘以財務論罪’把一些宗室給嚇到了,有些人就矯枉過正,那是除了俸祿其他一點也不敢要。
朝堂那點俸祿隻能夠養家?最終還不是要靠女人想辦法。而女人的辦法,也就隻有那麼一個了。
覺羅氏跟女兒說這些不是幫董鄂清瑩說情好讓女兒同情對付,她隻是單純的給女兒解惑。她想告訴菀凝不要總想著去攀比、臉麵,有多大本事吃多大飯,不然遲早會變成下一個董鄂清瑩。
菀凝唏噓幾聲,仍有些不滿,“他們倒是‘恩賜’了,咱家活該被牽連?額娘,您真信我那位堂叔對他家的事兒一點也不清楚?”
不管彆人信不信,菀凝自己是不相信的。
就算那位堂嬸家境‘不好’,堂叔好歹也是嫡係,董鄂氏又是大支,他總不能一點財產沒有吧?有錢還過成這樣,想乾什麼?讓董鄂氏的族人都同情他們嗎?
覺羅氏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我又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我怎麼知道他們怎麼想的。”
她湊到菀凝耳邊說道:“前兩日你阿瑪跟我說,如今朝堂看似安穩實際上仍舊波濤不斷,正紅旗的事物你堂叔這些年處理的不錯,所以他打算給皇上遞折子辭官。”
董鄂家族枝龐大,彭春與董鄂七十手裡頭又都握著重權,隻要彭春在朝堂一天,不管他願不願意早晚會被卷入這紛爭之中。
所以,他打算辭去正紅旗都統一職,到時候就在家裡做個閒散翁。雖說這樣未必能完全幸免,但至少能有個退路。
“你沒事的時候也多跟三阿哥說說,額娘也不求你們多富貴,隻平安就好。”
太子現在看著如日中天,誰知道日後會如何,三阿哥整天跟在太子屁股後頭跑,太子上位了還好說,萬一被誰打下來,他這個‘前太子黨’可一點好處都沒有。
三阿哥如何不關她的事,女兒可不能不過問。
沒人知道自從女兒被指婚給三阿哥,覺羅氏就沒睡過一天安穩覺,整日提心吊膽的。
菀凝拉住她的手,安慰著:“額娘你放心,三阿哥他心裡有數。前幾天他還說了,他打算跟汗阿瑪建議去修書。”
這個世界朝代更替那麼多次,留下了很多古籍,有些古籍價值很高但因為保管不利缺頁少字,他是個愛書之人,每次看到這種殘卷彆提多難受了。
那時候他就想,有朝一日自己一定要把這些古籍儘量修複完整。
覺羅氏笑了連說了三個好字,“修書好,三阿哥打算什麼時候跟皇上說,我到時候讓你阿瑪也幫幫忙。”
她不知道皇上會不會應允,但假如有人幫忙說情,會不會好一點。
“夫人,福晉,三阿哥來接福晉回府了。”
覺羅氏怔了一下,繼而笑了起來,“說曹操,曹操到。”她們剛提了一句三阿哥,人就來了。
菀凝順勢站起來,“額娘,那我們就先回去了。改日我在來看你。”
若是之前覺羅氏肯定會留他們用了膳再走,如今府裡住著好幾個待選的秀女,有些不方便,她就沒提。
人心隔肚皮,誰知道有沒有那藏著壞心思的。
這次整個董鄂氏一族的秀女有七八個,覺羅氏乾脆騰出一個小院子給她們住。三阿哥來國公府,府裡的奴才都習以為常,說起話來便沒那多防備。
得知三阿哥又來了,無所事事的幾個丫頭便坐在一起聊了起來。
“三阿哥又來接咱們格格了,他們感情真好。最主要的三阿哥後院一個通房都沒有,外麵不知道多少女人嫉妒咱們格格命好呢。”
“那不是應該的,咱們格格相貌好、出身好,誰不寵著。”說著這話,丫頭洋洋得意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仿佛她說的不是菀凝,而是她自己。
其他人不但不覺得她有錯,全都讚成的點頭。
“何止三阿哥啊,你們看皇上的這些皇阿哥哪個不是寵妻的。”這位似乎對皇阿哥的事情特彆熟悉,如數家珍。
幾個人在那邊聊著皇阿哥與皇子福晉的愛情,又說了幾個已經到了年齡還未娶妻的皇阿哥們。說起這幾個皇阿哥,她們滿臉羨慕。“也不知道哪家的貴女有這福氣。”
感歎完,幾個人對視一眼,“咱們就是個奴婢,想這些做什麼,還是去乾活吧。”
左右皇阿哥的事情跟她們沒關係,還不如多在主子們麵前露臉來的實在。
覺羅氏給秀女們住的這個小院是以前菀珂的院子,小院不僅夠大,風景也好,到處種滿了花草。
幾個丫頭往地上一坐被花叢阻擋,很難被人發現。同樣的,如果有人坐在另一邊的花叢裡,隻要不出聲她們也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