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珂苦笑一聲,在這之前她沒想到自己會把自己弄成這幅樣子。
看著這個與自己年紀相仿,卻仿佛兩輩人的妹妹,菀珂道:“知道嗎,其實我一直都嫉妒你。從小就嫉妒。”
她還記得嫡額娘剛有孕的候,奶嬤嬤就在她耳邊嘀咕,讓她乖巧一點。奶嬤嬤告訴她,嫡額娘有了自己的孩子,肯定不會對她這般用心,隻有她乖、捧著妹妹、護著妹妹,她才有用。嫡額娘才會對她。
她知道奶嬤嬤是為了她,但她厭惡。
都是人,她憑麼要低人一等的去討?就因為她是庶出嗎?
嫡出就這麼高貴,高貴到還沒出生就要踩著她。
因為不服氣,她對還未出生的菀凝便帶有了一絲厭惡。因為厭惡,她沒有在第一間去看菀凝。
後,她又覺得自己為穿越者,遷怒剛出生的嬰兒不應該,有些羞憤。
剛見到菀凝的候她被菀凝可愛的模樣征服,那絲嫉妒便被她深深地壓在心底。以至於她沒能及發現。
等她們因為四阿哥的事情起了衝突,她脫而出那番話,才驚覺,她一直以都嫉妒著這個妹妹。
嫉妒她得爹娘喜愛,嫉妒她有三阿哥維護,嫉妒她還未嫁人就跟榮貴妃、二公打了關係,日後不用擔心婆媳問題。
而她,四阿哥有了內定的未婚妻不知道她愛他不說,德妃還是那樣的性子。
兩人對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她當然是地下的那個。
所以,等對方勸她的候,她不但沒有冷靜的思考利弊,反而還越發偏激的責怪菀凝。
“我驕傲自大,以為自己是這個世界的角,世界應該圍著我轉。所有不同意我的都是等著被我打臉的反派。”
那候她是真的這麼認為,所有阻止她跟四阿哥在一起的人終將後悔,然後哭著喊著求她原諒。
直到她被四阿哥掐住脖子,看著四阿哥眼裡的冷酷,她才如夢初醒。
這不是她喜歡的紙片人,這是真實存在的,是皇權之下培養出的皇阿哥。他們至高無上,一個不高興就可以要了她的命。
哪怕她是國公府的女兒。
而後又見識了四阿哥被一群野豬追的隻能狼狽躲避,她終於放下了。
可她放下的晚了。
大家都瞞著她,並不知道,其實他們的低語她都聽見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終於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原隻要皇上想,這世間的事情就沒有他不知道的。
與他的想契合的相處,他不會過問,會默許它的存在。
像自己跟四阿哥,是不被他看的,所以,她就必須遠離京城,嫁到蒙古。
菀凝並沒有打斷她,一直在聽她說。菀珂所說的事情她早就從對方心底探知到了。今日聽她說起嫉妒並不奇怪。
不想跟她這種交代後事般聊天,菀凝舔了下唇,終究開道:“說了這麼多話,你應該累了,先休息吧。”說著就放開她的準備離開。
菀珂驚懼的拉著她不放。菀凝隻道:“放心,我不走,就在這裡陪著你。說我多年沒見過那兩個外甥女了,我去找額日斯讓他去傳個話。”
菀凝常年在京城,菀珂的兩個女兒在蒙古,她們隻在對方選秀的候見過。怎麼說呢,兩個丫頭就像是刺蝟,內心敏感,稍微觸碰到她們就會豎起渾的刺紮人。
這種性格的孩子不討喜,把倆女兒養成這樣,不得不說菀珂的失敗。
雖然並不怎麼喜歡那倆孩子,她既然了,總要說一聲的。另外她想找額日斯問問菀珂的情況,看看她到底是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的。
菀珂聞言這才鬆了氣,她道:“你是她們的小姨,你,是應該讓她們拜見。”
她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這兩個女兒,之前她給菀凝取信就是有托孤的意思。她擔心自己後額日斯更不會管女兒的活。
現在她知道了,這個代,沒有娘家撐腰的女子多可悲。哪怕狐假虎威,她希望女兒的婆家能再看誠親王福晉的份上善待她的女兒。
菀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隻點了下頭就出去了。
額日斯與側福晉都在帳篷外麵等著,看到她,額日斯道:“可不是我苛待她,是她自己想不開,大夫說了,這叫麼、嗯,鬱結於心。”額日斯想了久才想起這個詞。
菀珂就是因為這個,長年累月下的。
菀凝一頭黑線,“我在你眼裡就是這般是非不分的人?”她麼都沒說呢,額日斯就慫了,這可不像他的風格。
還記得當初兩人見麵,這人喊打喊殺,莽的。
額日斯不意思的摸摸腦袋,他這不是擔心麼。如今的菀凝雖然是他妻妹,但人家是親王福晉,還是皇上跟皇後都看中的親王福晉,彆說額日斯,整個大清誰敢惹?又不是活夠了。
菀凝道:“覓覓跟楚楚呢?我打算在這裡住幾日,你讓人給她們捎個話。歹是她們額娘,病成這樣,她們怎麼不在跟前伺候著?是她們不願,還是婆家不放人。”
覓覓、楚楚是菀珂兩個女兒的名字,這個名字是菀珂自己取的,雖然聽,但與現在蒙古女子的名字有些格格不入。
菀凝說著還摸了下馬鞭,大有若對方不放人,她就打上門的架勢。
側福晉額頭冒汗,她諂媚道:“福晉說笑了,咱們蒙古是重視孝道的,我們福晉臥床不起,自然沒有壓著不讓女兒儘孝的道理。是這樣,覓格格的小姑子要大婚了,她去幫忙了。至於楚格格,說是家裡的小阿哥不太,她忙著照顧孩子呢。”
菀凝點頭,“既如此,讓她們忙完了就過吧。我還要在蒙古待上幾日,不急。”
額日斯道:“我這就讓人給她們傳話。嗯,不知誠親王福晉這次到蒙古可是皇上有麼吩咐。您放心,我們落可是皇上最忠實的護擁,若有用得著的地方您儘管開。”
額日斯這話是表忠心是試探,試探她蒙古的目的。
菀凝並沒有瞞他,“沒麼,我們就是遊玩的,順便看一下我大姐。”
額日斯鬆了氣,他道:“遊玩,遊玩。福晉若是不嫌棄,我可以讓我女兒陪著福晉到處走走。蒙古她熟。”
隻要不是皇上對蒙古有麼不滿就。
菀凝:“不用了,麻煩。”
想知道額日斯說的女兒不是楚楚跟覓覓姐妹,對這倆姐妹她還能有些耐心,對其他人可沒興趣。
菀凝不願意,額日斯沒強求。
菀凝在外麵逛了半晌,又去看了菀珂。醒著的候就陪她說說話,她睡著,菀凝不打擾。
所謂的說話,大分間都是菀珂再說,菀凝靜靜地聽著。
看著菀珂孤苦的樣子,菀凝最終還是心軟了。她道:“你可想京?”
她覺得這個蒙古應該沒麼讓菀珂留戀的。丈夫額日斯或許曾經愛過,但現在見對方跟彆人生兒育女,她肯定是不會原諒的。兩個女兒的落聚集這裡並不算遠,騎馬不過一日的功夫,如今都三天過去了,兩人沒露麵,足以見她們對菀珂的態度。
這樣的孩子不要罷。
菀珂沉默良久,她道:“可以嗎?會不會麻煩?要不還是算了吧,這地方挺的,空曠,視野。”
縱觀她這一生,還是在國公府的候過的最幸福,如果可以她當然是希望自己能葬國公府的。隻她畢竟嫁了人,這種事想必額日斯不會同意,皇上未必會同意。
都要了,她不想再給妹妹添麻煩。
“沒事,我已經給大哥他們去了信,他們快就會到了。你若是想去儘管跟大哥說。國公府還算富裕,養個人還是夠的。如果你不想國公府,可以買個院子自己住。”
“你不是有做生意麼,這點銀子應該有的吧?”
菀凝沒提讓她住誠親王府的話,誠親王不是她一個人的,何況還有榮皇貴太妃在。榮皇貴太妃畢竟是長輩,她怕菀珂不自在。
菀珂這副隨會斷氣的樣子,菀凝沒辦當做不知道。因此,她到的第一天就給京城送了信。
她想,假如菀珂真的不行了,有娘家人在,不至於太寒酸。
菀珂道:“你不說我差點忘了。我把所有的嫁妝田產鋪子都賣了,銀子我分成了三分,留給你和她們倆。”
她不會養女兒,兩個孩子被她養的蠢,她擔心把東留給她們三言兩語被哄騙了去,如此還不如給銀子。
這倆孩子對鋪子莊子沒概念,卻對銀子看的重。有了銀子傍,她們能過得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