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壺濟世(一)(1 / 2)

金殿奢華,皇家威嚴,九五至尊高居禦座。

殿中年輕兒郎儒雅俊秀,斯文清潤,帝王輕輕頷首,滿意之色溢於言表,溫聲詢問:“愛卿,你可曾娶妻?”

清俊的狀元郎麵不改色,從容行禮,語聲鎮定:“回陛下,微臣並未娶妻。”

“好!”帝王撫掌大笑,當即下旨,著新晉狀元郎林霄為當朝嘉陽公主駙馬,不日完婚。

……

雲霧繚繞,深穀幽幽,行在山間,一不注意就被入山之人看成隱士高人,薄霧攏身,便是三分神秘也成了七分。

山間鳥鳴蟲啼,時有小獸亂竄,綠樹成蔭,一道淡青色的身影若隱若現。

係統看著她時而低頭扒開泥土,查看一株草藥的根係枝葉,時而拄著拐杖緩步前行,忍不住用它的機械音發出一聲長長歎息:【宿主,你未婚夫都要被搶走了還采什麼藥啊?】

饒是安然養氣功夫極佳,聽聞此言,拄拐的手也不由一頓,停下腳步問道:“你說什麼?”

她抬起頭,露出白裡透紅更顯嬌俏的麵容,十五六歲的年紀,花朵一般,卻沒有少年人的稚嫩,眸底的沉著冷靜輕易與同齡人區分開來。

係統聽她終於搭理自己,忙不迭將自己接收到的畫麵放給她看。

畫麵短暫,幾個呼吸後就播放完畢,正是新科狀元郎林霄答應帝王婚事的那一幕。

【叮!‘逆襲打臉係統’已到賬,詢問宿主是否綁定。】

係統的機械音再度在安然腦海中響起。

“彆鬨,”安然不由失笑:“你怎麼又改名字了?”

這次是“逆襲打臉係統,”上次叫什麼“人生贏家係統。”

“還有,”她抿唇悠悠笑道,“我還沒和你綁定呢,莫要喚我宿主。”

係統當即在她腦海裡放了一段“嚶嚶嚶。”聽得安然腦殼疼。

“好了好了,你愛怎麼叫就怎麼叫吧。”

反正沒綁定就是沒綁定,叫什麼都改變不了。

係統也知道這一點,腦海裡“嚶嚶嚶”的哭聲回蕩不停。

安然始終沒鬆口。

笑話,要是她意誌力這麼薄弱,哪還能堅持近百年都沒同意。

這個係統已經纏了安然近百年,追隨了她跑了兩個位麵,安然要是同意,早該同意了。

她是個特殊的存在,不能稱之為人,也不是她目前所知的任何一個種族,自她有意識起,自身就在漫如星海的宇宙之中漂泊,曾為高高在上的神祗,也做過橋邊渺小不起眼的一粒泥沙。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沒有使命,沒有歸宿,連安然這個名字都是某一世中撿到她的養父隨口所起。

那一瞬間,說不清道不明,她覺得這個名字恰恰好戳中她的心弦,於是當做本名,在之後的旅途中沿用了下來。

係統哭了好一會兒,見安然沒有來哄它,哭啼啼的將聲音給收了,一瞬間切換成嚴肅的機械音。

【宿主,你要怎麼辦啊?你未婚夫拋棄你了!】

它在安然腦海裡打了個鮮紅的感歎號!

明明是嚴肅認真的話語,但機械音加上這感歎號,安然卻有一種無力感,莫名想笑。

忍了半天,安然告訴自己,這不怪她,也不怪係統,畢竟彆看係統一係列動作像是有感情的樣子,其實還隻是個文明造物,沒有真實情緒。

雖然她看得出來,係統正出於蛻變的邊緣,但到底還沒有完成蛻變不是。

“能怎麼辦?那又不是我的未婚夫,”是原主的。

她拄著拐杖,重新前行,淡定道,“拋棄就拋棄唄,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我遠在清水鎮,離京都十萬八千裡,還能跑去京都阻止他不成?”

恐怕等她到京都,林霄和嘉陽公主都完婚入洞房了。

係統一噎:【那也不能便宜了他,林家夫妻去世,林霄可是全靠許家才能去參加科舉的,忘恩負義!】

許,是安然這輩子的姓氏。

林許兩家都是清水鎮是平凡普通的兩家,一家是秀才之家,一家是大夫,開了一家藥鋪。

兩家相鄰,秀才和大夫都受人尊敬,林秀才年輕時讀書刻苦,又在院試時壞了身子,不能繼續考下去,常往許家藥鋪買藥,久而久之,就熟悉了起來。

許家獨一個女兒,許家娘子生女兒時難產過世,許大夫對妻子情癡,沒有再娶,守著藥鋪和女兒過日子。

兩家兒女年齡相仿,慢慢的,雙方都起了結親的念頭,但還沒等正式訂親,林秀才的身體就徹底敗了,在冬天一場大病撒手人寰。

林家娘子哭斷了腸,她的身體本也不怎麼好,這些年林秀才體弱,全靠她操持內外,林秀才這一走,她大悲之下就心知不好,自己怕也是時日無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