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光頭,程落之前營養不良,麵黃肌瘦,頭發和枯草有的一比,安然乾脆讓她把頭發都被剃了,重新長。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但既然父母不要她了,程落也不要他們,當天就給剃了。
藥童們吃飯用搶的,安然卻慢慢悠悠,還有閒心聽旁邊的八卦,從本城說到外地,從外地說到京都,比賽似的,看誰見多識廣。
安然在其中又聽到了嘉陽公主的消息。
據說這位公主用功勞換了自己婚嫁自由的聖旨,至於是什麼功勞,酒樓的客人們說不清,有說是嘉陽公主進獻了西域來的珍寶,有說明明是佛祖舍利。
都不對。
安然知道是什麼,這位公主獻上去的是改良農具。
利民的事都非小事,足夠這位公主換取燕帝的破例。
“挺聰明的。”她在心底讚了一聲,莫看隻是一道婚嫁自由的聖旨,但這一道聖旨就避免了她陷入爭儲的漩渦,不過伴隨著的恐怕也有和母兄的決裂。
想來燕帝該是樂見其成。
嘉陽公主看似風光無限,但要想繼續保持她尊貴特殊的位置,她必須獨立,獨立母兄之外,不親近任何一位皇子,任何一個黨派,隻忠於燕帝。
她沒有繼續聽,客人們談論的中心又換作了昨日太守的宴會。
“許大夫。”藥童們一個個吃得肚圓,不好意思的低頭傻笑。
安然搖了搖頭,將山楂丸遞給他們,“一人一粒,記得,日後可莫要再這麼衝動。”
……
殿試過去不久,京都百姓們還在議論探花郎的清俊狀元郎的才華,早朝上燕帝突然下旨要總結天下醫書、編撰醫典。
一時間天下名醫紛紛趕往京都。
雨水在屋簷下形成一道雨簾,安然將傘收起,擱到一旁,手裡提著的油紙包還冒著熱氣。
她笑吟吟的把東西遞給許茂生,“給,三味齋的點心,還熱著。”
許茂生冷漠瞥了她一眼,一語不發。
安然眉眼含笑,一動不動,保持著原來的姿勢。
沒過一會,許茂生就撐不住了,接了過來,把她的手拍下去。
不等他說話,安然就帶著笑意開口,“您放心,我不累。”
許茂生一噎,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又是三年,有本事你就一輩子彆回來!”
“那哪敢啊,”安然招了招手,一直站在許茂生身後的青衣姑娘忙搬了張椅子,放到安然身後,“再說了,不是有落落在嗎?我還以為您早就忘了我了。”
“聽聽,聽聽,這叫什麼話!”許茂生氣得想笑,一拉青衣姑娘,“落丫頭,你就彆理她,她這個不著調的。”
青衣姑娘,也就是程落,對安然投去愛莫能助的一瞥,乖乖巧巧站在許茂生身後,不敢插話。
安然有把許茂生氣笑的本事,哄他高興更是拿手。
許茂生消了氣,想起正事,“皇上要編醫典,你怎麼看?”
“這是好事啊,”安然輕笑,“您不是常和關家的長輩遺憾世間沒有一部完備的醫典,以至醫道傳承凋零,不能興盛。”
“是啊,”許茂生麵上稍顯興奮,“不知道有多少醫道傳承在不為人知的角落失傳,如今終於要有醫典現世,我怎能不喜。”
“隻是不知我有生之年能否見到醫典現世。”他麵露遺憾。
編撰醫典注定是一個漫長的工作,沒有數年時間無法完成,而他年已古稀,有生之年不知還能否見到。
安然笑眯眯的,“到時候女兒一定給您燒一套下去。”
許茂生雙眼一瞪,“閉嘴!”
隻是目光落到安然臉上,眼裡的嚴厲漸漸褪去,化成淡淡的遺憾,要說醫道沒有一本醫典是他平生第一憾事,那麼女兒孤身一人至今就是他第二遺憾了,沒有乖乖巧巧的外孫,隻有一個越大越不著家越討人嫌的女兒。
……
十年後,醫典問世。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個世界寫滄海遺珠,書生放到再下一個。
明天有一章番外。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