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仙途(二)(1 / 2)

“掌教真人, 靖元真君求見。”值守弟子在殿外道。

靖明真君道:“請進來。”

靖元真君入殿時就看到堂堂羅源宗掌教和大乘尊者苦大仇深看著橫放在兩人中間的一把劍。

而他的外孫女,正站在一旁, 滿臉無辜。

可若是沒有記錯的話,那把劍分明是他的外孫女從藏寶閣中取出的。

他滿心疑惑,先安撫看了一眼安然, 上前見禮道:“見過聞尊者、掌教師兄, 不知到底出了什麼事?”

聞尊者對靖明真君示意,然後側首盯著安然直看。

靖明真君抓了抓頭發, 覺得遲早有一日他得上藥峰找靖雲師妹要生發丹,“師兄, 你該知道咱們祖師昔年一把二兩鐵劍縱橫修廣虛界無敵手?”

“自是知曉,我亦知此是誇言。”靖元真君點首,向來平靜少有波瀾的眼眸露出崇敬之色。

雖是誇言,但祖師依舊是萬千羅源宗弟子的偶像。

羅源宗祖師天一尊者是廣虛界一位傳奇, 哪怕到了萬載之後的今日,傳頌天一尊者的故事依舊不少。

天一尊者長於凡俗, 心慕仙道,凡俗因果了卻之後,天一尊者乾脆背著一把二兩銀子買來的鐵劍,尋訪名山大川, 企圖拜入仙門。

但事實上真正的修仙界與凡俗兩隔,看似咫尺,實則天涯,上古之時有大戰爆發, 為給修真界留下後路,有大能劃分界域,設下結界,唯有手持令符的修真者才能打開結界,去往凡俗。

因而凡俗之中根本沒有真正的仙門,便是有資質非凡憑借著凡俗流傳的隻言片語道訣入道的,修到築基便會被自動傳送到修真界。

天一尊者便是如此,在凡俗蹉跎三十多載,踏遍千山萬水,在心灰意冷放棄之際卻突破至築基,然後被傳送到修真界。

許是看多了凡俗之中自稱仙門之士的做派,天一尊者對加入修真界宗門並無興趣,他資質非凡,又屢有奇遇,竟做為散修一路修持到渡劫期。

靖明真君道:“祖師修為通玄,身上法器無數,卻一直留著那把從凡俗陪伴他到修真界的鐵劍,渡劫之後,祖師一日有感,用北海玄鐵,伴以南離之火,將那把鐵劍重新鍛造,取名爭流。”

橫放在兩人中間的爭流劍發出一聲輕鳴。

靖元真君麵露恍然:“原來這便是爭流劍。”

世人流傳天一尊者一把鐵劍縱橫廣虛無敵手,可實際上不過是世人臆測,天一尊者成名之後世人尋到他早期的事跡,在初到修真界後,天一尊者身無半塊靈石,自然隻能用從凡俗帶來的鐵劍做武器,後來修為漸高,鐵劍承受不住靈力,便不得不束之高閣。

但即便如此,爭流劍做為天一尊者第一把佩劍,後來又被他重鑄,意義重大。

“祖師飛升之時未曾攜走爭流劍?”靖元真君看向靖明真君。

靖明真君苦著臉點頭,“祖師飛升之時未有言語,我等後輩都以為祖師將之攜走,多年來也無有人發覺,誰知道——”

他看著乖巧站在一旁的安然,哪怕在大乘尊者注視下也沒露出一絲一毫異樣,歎道:“誰知道今日被你家娃娃帶出。”

靖元真君很快便想明白靖明真君的顧慮,無論祖師到底為何沒有帶走爭流劍,但其曾是祖師佩劍,還不是一般意義上的祖師佩劍,給小輩用,不太合適。

彆人可以不考慮這些,但靖明真君是掌教,卻不得不思慮此事被人知曉會造成的影響。

而安然此時看似在原地乖巧站著,實則卻在與爭流劍溝通。

爭流劍離化形隻一步之遙,溝通不是問題。

【你也聽到了,你為爭流劍,天一祖師佩劍,我不方便持有你。】便是拿著,也麻煩多多。

她沒有質問爭流劍為何不早早道出自家來曆,安然清楚,自己也有責任,是她沒問,隻以為藏寶閣中都是一些無主之寶,哪會料到還有一把祖師佩劍混在其中。

她不計較,小五卻不同,冷笑道:【不準要它!誰讓它從一開始就隱瞞我們?不就是一把破劍嗎?還提條件!】

它本就不滿再來一人和它爭安然,何況這家夥還不是認主,反而提條件交換,更讓小五嫉妒的是——安然竟然答應了!

小五快氣壞了,它堂堂係統,不僅有係統商城,還能帶著她穿梭世界,更能幫她收集功德,哪點比不上一堆破鐵!

【吾非是有意。】

爭流劍傳出意識,聲音飄渺,聽不出男女。

【吾不知天一後人會不允。】

【吾為爭流,天一所鑄,非其佩劍。】

它說得模糊,安然卻若有所思,問道:“你何時得名?”

【鑄成之日。】

雲撥霧開,安然霎時明了,天一尊者之前的佩劍是一鐵劍,渡劫之後重鑄的才是爭流劍。

劍有名,方有靈。

爭流之前,非是爭流,它也隻承認有靈之後的自己。

她問起天一尊者為何將它留下。

在爭流劍斷斷續續的講述中,安然才明白原來它是在鑄成被命名的那一刻有了意識,當即天一尊者便察覺到了,他不忍磨滅這個小小的、卻極有靈性的意識,畢竟是跟隨自己至今的佩劍,意義非凡。

他此後再沒有用過爭流劍,飛升之際,將其投入了藏寶閣。

藏寶閣並非簡單的放置法寶的地方,其中被天一尊者施過手段,極有益法寶溫養,他心想,也許千萬載之後爭流劍當真能化形,成為廣虛界第一個化形的法寶。

【天一尊者也是用心良苦。】

安然道。

跟著他飛升仙界,前途未卜,天一尊者自己都無法確保自己能活多久,但在羅源宗藏寶閣溫養,無有外力相擾,爭流劍總有一日能夠化形。

而且隻有它不主動出現,連羅源宗的人都尋不到它。

隻是天一尊者沒有想到,隻是簡單的溫養並不能使爭流劍化形,數萬載時光,它依舊還是一步之遙。

一步之遙,猶如天塹。

道阻且長,不經一番磨難,豈會那麼容易得見大道。

爭流劍已入瓶頸多年,它隱約知道自己前路何在,首先就是要出了這藏寶小界。

它在一眾入內尋寶的弟子中尋覓,但它曾經見過天一尊者那般的人物,羅源宗弟子中並無使得它甘心認主之人。

而且它也知曉,一個修士是不可能允許自己的法寶化形的。

天一尊者是因多年感情,心下不忍,這才容忍它保持靈性。

它在藏寶閣等候許久,終於等到了機會。

……

聞尊者無趣皺了皺鼻頭,“小娃娃怎麼和你外祖一般無趣?”

他看了這丫頭許久,這丫頭竟是一點都沒有色變。

“無趣無趣,”聞尊者搖頭,起手凝了兩道法符,倏忽飛出金明殿,“行了,彆皺眉頭了,靖明小子你本就老,再皺眉頭看著比老頭子都老了。”

靖明真君不知此時該是黑臉還是賠笑。

宗門師長需有師長的模樣,其他人也就罷了,可常年苦修不理俗事,他卻不行,他是掌教,要有威嚴。

久而久之,靖明真君就將自己的樣貌調整到了這般中年修士模樣。

“師叔。”他無奈道。

“多大點事啊,”聞尊者嫌棄極了:“你都是掌教了,還拿不定這點主意?”

“師叔,”靖明真君又喚了一聲:“師侄我……”

兩道金光飛了回來,是聞尊者之前的傳出去的法符,他掃了一眼,手一揮,扔給了靖明真君,“行了吧?這下可能拿定主意了?”

靖明真君起手一探,發現是羅源宗另兩位大乘尊者的法符,都是表明並不反對此事。

聞尊者道:“既祖師留下爭流劍,本就是給後人的機緣,真不知你在糾結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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