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仙途(三)(1 / 2)

“你個笨蛋念錯了!”

“啊, 錯了嗎?哪錯了?”

大漢憨憨地撓了撓頭,口中喃喃念道:“此路是我載, 此樹是我開,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沒錯啊, ”大漢疑惑:“費哥, 是不是你記錯了?”

朱費一臉黑線,跳起來啪一下打在他腦袋上, “你個笨蛋,路是用開的, 樹才是載的!”

他扶了扶額,“我就不該看你長得凶,交給你念。”

安然仔細看了看兩人,剛才那大漢出來時的確看著有幾分凶性, 不過此時嘛……

整一個憨子。

她搖了搖頭,“兩位——”

兩人齊齊身軀一僵, 慢慢轉了過來,朱費麵上訕訕,尷尬不已,但在看清她麵容時, 卻是直接愣在原地。

女子穿著一身青藍道袍,袖手而立,不疾不徐,悠閒淡定, 年紀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容貌雖年輕,身上卻給人以淡淡的壓迫感。

尤其是那雙妙目轉來時,兩人連逃跑的勇氣都沒有。

朱費苦著臉,兩人已是餓了些時日,實則他們餓些也沒什麼,但各自都有老小在,實不忍他們也跟著挨餓,這才出此下策,怎料兩人初次行事,沒有章法。

“仙、仙姑,”他勉強鎮定下來,“小人冒昧相擾,仙姑見諒。”

安然微笑:“無妨,隻是在下有一事要相詢。”

她不計較,朱費喜出望外,“仙姑請問。”

安然唇角微揚,一雙妙目與其雙目對視,瞳仁幽深,朱費霎時便失了意識。

待他再醒來時,天已暮靄,朱費支起身體,發覺自家躺在一方青石上,大剛還在旁邊呼呼大睡,睡出了鼾聲。

朱費氣急,猛推了他兩把,“你個傻子!怎麼哪兒都睡得早!”

“啊——”大剛一個翻身起來,“咋了費哥?哎,費哥,那兔子是你打的?費哥你真厲害。”

“兔子?哪來的兔子?”

“那啊,”大剛一指青石旁邊的草叢。

朱費至青石上跳下來,三兩步便跑到草叢裡,扒開一瞧,竟當真是兩隻肥美野兔。

……

安然已經離了那對初次搶劫的兄弟倆,自他們身上得到的記憶來看,這方世界正陷入戰亂,國已不國,民不聊生,四方豪強並起,戰亂頻頻。

安然倒不擔心宋綺,她雖修為被封禁,但到底是修行到合體期的大能,豈會因此便喪生在凡人手中。

她在山間尋了一處山洞,盤膝坐下,手掐法訣,以自身精血為引,尋找血親下落。

宋綺乃是於安然生母,不過片刻,她便於冥冥之中感應到此地往北數百裡有一股氣息與自己遙相呼應。

當是那處了。

她沉思片刻,起袖一拂,將山洞內自己存在的氣息儘數抹去,然後縱光飛出。

她入此界之中雖是瞞過了於曲江,但難保他不會起意查看,還是小心為妙。

與此同時,原東國國疆內,昌黎城。

城主府內,書房燈光明亮,一名侍女在門外輕輕叩擊,柔聲道:“軍師,殿下吩咐奴婢給您送來參湯。”

書房內燭火搖曳,窗紙上倒映出一位身著寬袍大袖的窈窕女子影子,女子放下筆,看向門口,朗聲道:“進來吧。”

侍女推門而入,眼簾輕抬,一掃書案後的女子。

女子雙十年華,樣貌之絕美平生僅見,然天下絕色美人易得,既有傾國傾城之姿,又有安|邦定國之才的女子卻是罕有。

侍女心道莫怪有人容不下她,這般女子就不該存在於世間。

她規規矩矩一禮,雙手探出,高舉過頭,“軍師請用。”

她動作輕緩,優雅得體,眼角餘光瞥見一隻素白的手正要接過湯碗。

瓷白的湯碗與那隻手並列放在一處,一時難辨哪個更加白皙。

侍女一時失神,卻見那隻素手在觸碰到白瓷碗沿之際突兀收回。

“軍師?”她壓住滿心驚駭,語氣中帶了淡淡疑惑。

她微微抬首,隻見書案之後氣度高華,從來淡定自若的女子蹙起秀眉,偏首看向窗外。

窗外一輪明月高懸,清冷月華撒向大地,侍女不知道她在看什麼,卻知曉她失神之時正是絕好的動手機會。

侍女手腕一翻,湯碗被她擲向軍師,與此同時,一把匕首自她袖中滑出,落入掌心,

她眼眸閃過一抹極明亮的厲色,倏爾衝上前去,觀其動作,無一絲猶豫,分明是一名經過訓練的殺手。

書案之後,軍師在湯碗擲來之前便抓起案上物什,仿佛隨手一擲,卻剛剛好將湯碗順著來處打回。

些許湯水落在案上,浸濕了案上書頁。

軍師秀眉高蹙。

湯碗落在地上,發出一聲沉悶響聲,被它擊落的東西也在地上滾了幾圈,一連串聲響在這寂靜深夜分外刺耳。

“有刺客!侍衛速來!”

外間有人發覺了不對,高聲呼喊起來。

侍女被軍師之前所阻而動作微滯,聽得外間喊聲,她神情流露出一絲狠決之色,她知曉自己隻有最後一次機會了,最多幾息功夫,最近的侍衛就會趕來,她若不在此之前逃走,便會將性命留在此處。

侍女腳尖在地上輕點,又是舉著匕首欺身向前。

軍師依舊坐在書案之後,動也不動。

嚇傻了嗎?侍女心想,都說臨王軍師如何如何厲害,堪稱風華絕代,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

匕首鋒芒已至軍師麵前,侍女甚至能嗅到軍師身上淡淡的香氣。

那香氣悠遠清淡,不似她聞過的任何一聲花草香氣。

這是什麼香?

侍女心思飄遠。

然而此時不經意掃過軍師眼眸,她才心覺不對,軍師的目光清亮明澈,有的隻是淡然鎮定,哪裡如她所想一般是嚇住了。

侍女不去多想,事到臨頭,也無所謂對不對,她速度驟然再加快兩分,匕首反射出軍師秀氣的眉目,隻要她再輕輕一劃,自此後,這位在亂世之中大放異彩,扶持東國五皇子稱王的軍師就會自世間消失。

然後就在這一刻,她卻無法再向前,也無法再動彈分毫。

她順著匕首鋒刃往下看去,隻見她手腕處被一隻手握住,五指纖纖,無一絲多餘贅肉,也不顯消瘦,隻放在那裡,便如一副精美藝術品,世間再高明的畫家也描繪不出它的十分精髓。

侍女此刻卻無心去欣賞,她像是看到了什麼驚恐無比的場景:“……你會武?”

世人皆知臨王軍師雙絕名聲,絕色美貌與絕世才華,卻未曾有一人提過她會武。

軍師眉目不動,未發一言。

這時終於有侍衛趕到,軍師手上用力,將侍女推了過去,侍女順著這個力道往後一跳,腳尖在地上借力,欲要闖了出去。

不必軍師再吩咐,侍衛將之團團圍住,幾息之後便將之拿下。

侍女見事不可為,也不再掙紮,侍衛首領發覺她神情不對,一個箭步上前,捏住她下頜,迫使其張開。

“想自儘?”侍衛首領冷笑一聲,哢嚓一聲將其下頜卸了,扔給眾侍衛:“帶下去。”

侍衛齊聲應是。

侍衛首領轉過身,對著書案後的女子恭敬一禮:“軍師大人受驚了,屬下有罪,還請大人移步,屬下命人收拾書房。”

“無妨,”書案後的女子出聲道,“今時已晚,莫要折騰了,明日再命人收拾,退下吧。”

侍衛首領無有異議,恭敬道:“是,屬下告退。”

說完他揮一揮手,眾侍衛朝軍師行了一禮,接著便極為快速退了出去。

書房內霎時安靜無比,軍師看著地上幾灘血跡,微微蹙起眉。

她抬起自己的雙手,這雙手像玉一般白,幾次三番讓侍女看愣神,可謂世間女子無一不想擁有。

但軍師卻不滿足。

這雙手精美如同藝術品,卻不能再放出一個法術。

她掐了一個清塵訣,地上血跡紋絲不動,像是在嘲笑她的無用功,月華越過窗欞,落到書房內的諸物上,一聲幽幽歎息響起。

……

太陽自東方躍出,舒展身軀,儘情向大地灑落光輝。

昌黎城內,安然施了個法訣,光明正大從看守城門的士卒麵前走入城中。

非是她不守規矩,隻是她並無入城的憑證。

她一路從山間而來,因此界並無靈氣,一切消耗全憑體內靈氣及丹藥,丹藥煉化需要時間,因此趕至昌黎城後,她便沒再用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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