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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不可能依賴另一人一輩子,父母不行,愛人不行,朋友更不行。
換到一個種族身上,依舊成立。
安然早就定好心理預期,千載之內,必會離開,而且千載隻是大致預估,可能八百年,可能五百年,甚至可能隻停留三百年,一切都是未知。
好在她還是很負責的,並不希望自己護了幾十年的小崽子們一次戰鬥就死絕了,她給他們找了個保鏢。
——爭流。
做為少有的器物化形,還是百兵之首,劍,爭流的殺傷力極為驚人,初步估計這個世界應該沒有敵手。
爭流並沒有異議,很乖的領了任務下山去了,看得安然有些心虛。
不過下一刻,安然就理直氣壯起來了,她也不是忽悠爭流做苦力,一來為她效命萬載的誓言是他自己立的,替她做事一點毛病都沒有。二來接觸外人更是對他有利無害,隻憑借安然分給他的那點常識完全不夠他完善自己人格。
荒界大多數山川地陸都沒有名字,尚泰等新部族人腳底下這處也同樣沒有名字。
尚泰等人皆用了隱身法術,尚泰指著外麵一處山巒道:“族人已經探明,外間有妖將三名,其餘妖魔近百,我等今日任務就是將他們斬殺。”
“妖將啊,”其中一人舔了下嘴唇,有些興奮:“某修行至今,還未見過妖將。”
陣法之內,可沒有妖將,連達到妖卒的妖魔都少有,多數都是剛生出靈智就被新部之人擒捉了去,辨明屬妖魔後,直接斬殺。
不過萬裡之內也並非沒有漏網之魚,但知曉了外間情形後,也都不敢冒頭。
尚泰沉聲道:“諸位,不可大意,以性命為重,若有不敵,允你等退走,陣法之內,他們不敢放肆。”
幾人露出驕傲之色,“元君之威,想必那些妖魔還記得。”
一打開水鏡就聽到這話的安然:“……”
她輕咳了一聲,假裝沒有聽到,瞥了一眼天穹隱在一片雲朵上的玄袍青年,認真觀看起人族第一場戰鬥。
安然在煉製法符時花了大力氣,不僅隱匿了法力波動,連光芒都考慮在內,開啟陣法時可謂無聲無息,無一妖魔察覺。
最後倒是新部族人的隱身法術不到家,率先露了蹤跡。
山峰頂端,洞府之內一派奢靡之態,目光陰狠的男子一把推開身旁的嬌豔美人,下一刻,如潮的威壓席卷洞府,嚇的本想嬌嗔作態的美人驚得連尾巴都冒了出來。
“將、將軍……”
妖將一個眼刀飛了過去,美人頓時再不敢言語。
妖將一掌拍在榻上,頓時煙塵四起,他聲音嘶啞難聽:“敲鐘,敵襲!”
他想著最後兩個字,覺得諷刺無比,什麼時候人族也能算得上他們妖魔的敵人了?可幾位妖王如此吩咐,他也不敢不從。
有在他威壓下趴伏在地的小妖不得不勉力爬出,跑出去傳令。
因知曉山上妖魔並不算多,新部眾人分做兩批,一批修為稍低,留在山腳及山腰解決那些小卒,順便兼職放風。另一隊人則準備圍攻三位妖將。
暗啞鐘聲在山間回蕩,卻不覺悅耳,新部之中一個年輕的勇士皺著鼻子道:“妖魔連鐘聲都那麼難聽。”
其餘人也跟著點頭,可不是,聽著滲人。
尚泰臉色稍變,“鐘聲傳出極遠,該是有報信的作用,我等要加快速度。”
其餘人一聽,都肅然稱是。
他們之中並沒有頂尖力量,便是對付妖將都要圍攻,若再有妖王之流前來,還不如直接躺著等死。
不過他們選在離陣法不遠的地界動手,也有借助元君娘娘的力量震懾妖王的打算,賭他們惜命,懼怕這是一個陷阱,不敢前來。
雲端之上,爭流盤膝而坐,膝頭橫著的是他的本體,聽聞鐘聲,指尖動了動,卻沒有阻攔,隻是延遲了一下時間。
他目光投落下方。
身為兵器,又是百兵之首,爭流對殺氣一樓再熟悉不過,新部眾人身上,除了越積越盛的殺氣,還有誓死不歸的無畏勇氣。
三名妖將並非都在山峰之上,隻有兩名在,另一名妖將則是在前日偷懶跑去其他地界作威作福去了。
不過這些新部眾人是不知曉的,見到隻有兩個妖將,也沒怪罪族人查看失誤,隻道那日可能另有原因使山上多了一位妖將。
看守人族不使其出來,是件無聊的差事,常有妖將偷偷離開,其餘同僚也不當回事,反正下次就輪到我出去了。
此時兩名妖將被新部眾人圍攻,卻不由惱怒起擅離職守的同僚。
他們固然不覺得會敗,可被人族欺上門來才發覺,已經算是任務失敗了,誰知道人族之前有沒有溜出去,誰有能保證這是他們第一次出來。
此時既找不到同僚,又不能肯定人族是第一次跑出來,兩名妖將目露凶光,既然如此,隻好把他們都給殺了,死無對證,誰知道他們之前失了職。
沒有假惺惺的寒暄,也沒有放狠話,畢竟妖魔一向看不起人族。雙方直接衝向了對手。
三十餘人圍攻兩名妖將,場麵卻極血腥,妖將現出原形,是一頭狼和一隻豬妖。
鋒銳的爪子比人族特意打造的武器還要銳利,對妖魔而言,他們的原形就是最大的武器。
有人流血,有人倒下。
即使早有預料,尚泰依舊忍不住紅了眼眶,可在下一刻,那些軟弱的淚水又被他生生壓了回去。
這是人族成長的代價。
若能以些許性命換得人族更快的成長,哪怕其中要付出的一條性命是他自己的,尚泰也欣然接受。
一個族群的發展注定少不了流血與流淚。
最後,兩名妖魔巨大的原形終於轟然倒地,尚泰持著長矛堅持站立,他環顧四下,足足少了三分之一的族人,這個代價不可謂不大。
他閉了閉眼,“收拾戰場,回族。”
儘量平靜的語氣在山巔回蕩,族人們沉默著收拾戰場,沒有一人抱怨,沒有人責備族長。
到此時,所有人都明白,族長是對的,他們這幾十年越過越安逸,哪怕口中告訴自己不可懈怠,陣法外有萬千強大的妖魔在等著他們,可行動上還是鬆散了下來。
不是有陣法在嗎?元君娘娘說了,千百年沒問題。
等陣法破了他們也早該不在了,後輩的事,哪用得著他們擔心。
而且元君娘娘那麼強大,有什麼妖魔對付不了?
這一次慘勝,無疑敲醒了他們。
雲端之上,爭流突然睜開眼睛,望向東方,手指搭在爭流劍劍柄上,氣勢緩慢調動起來,洶湧殺機起伏。
而就在他望著的方向,一個身影僵在原地。
彭海妖王在心底怒罵金鱗妖王不止,怪不得那孫子一改往日桀驁,滿口恭維,原來是早料到這處有不可敵的對手。
都怪他幾十年前閉關沉睡,不知荒界內到底發生了何事,對那人族出的大能也不甚了解,竟然被他給忽悠了過來。
彭海妖王露出一個憨憨的笑,也不管那人能否看到,小幅度往後退了一小步。
——他今天要是能平安回去,非弄死金鱗那龜孫子不可!
見那處無有動靜,彭海妖王大喜,轉身就逃,忽然,一道明亮劍光當頭斬下,彭海妖王隻來及又痛罵了一聲金鱗。
雲端上,玄袍青年張手,收回長劍,從容入鞘,大袖飛舞,遺世獨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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