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而複生(四)(1 / 2)

幾乎是立刻, 安然心中就有了預感。

她給私家偵探回了個郵件, 可以結束了,沒必要再繼續查下去了。

她又打開私家偵探發來的郵件,上麵有那家古董店的基本信息, 那家古董店位於市中心,卻並不在鬨市, 處於長街深處,悠遠寧靜。

古董店名喚金平,據說是祖傳家業, 老板姓金。安然又翻了翻老板的具體信息,這一任老板姓金名致,二十五歲,三年前接掌金平古董店。

安然敲了敲桌子,很完美, 沒什麼特彆的, 但葉老爺子會去這樣一家平平無奇的古董店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綻。

要知道葉老爺子年紀大了, 工作之外,平時出門都是和老夥計約著一起, 要麼釣魚要麼度假,一個人出門的次數基本沒有。

安然將桌子上的手機拿起來,撥通了老爺子的電話。

嘟嘟的聲音悠長,安然靜靜等著。

近一分鐘後,電話才被接通,葉老爺子的聲音傳過來:“丫頭啊, 下班了?還是公司有什麼事?”

聽起來沒什麼不同。

安然側耳仔細聽了聽那邊的雜音,隻要她想,完全能夠聽出來那邊有多少人,不過她很快就放棄了。

她淡淡笑道:“爺爺,沒什麼事,您在哪兒?”

葉老爺子道:“唉,爺爺一個人在家太無聊了,和你李伯出來溜達溜達。”

安然聲音不悅:“是不是爸爸又惹你生氣了?爺爺,爸爸越來越不像話了,您知道嗎?他今天竟然跑到了公司,還闖進了會議室,爺爺,我想晚上回去好好和您談一談。”

古香與現代結合的房間內,凝神靜氣的熏香在角落處的香爐裡靜靜點燃,坐在案後的唐裝老人眯了眯眼,渾濁的眼中顯出厲色:“他又去找你了?混賬!丫頭彆給他留麵子,直接轟出去!”

女孩無奈的聲音從手機裡傳出:“爺爺,那是我爸爸,不過您放心,我處理好了,沒有造成什麼不好的影響。”

葉老爺子皺了皺眉,眼中冷色更濃,說出的話卻是柔和慈愛的:“好好,丫頭果然是個厲害的,不要怕,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有爺爺給你撐著,彆怕。”

安然嗯了聲。

葉老爺子忌憚看了眼對麵,簡短說了幾句話就掛斷了。

在他對麵坐著一個年輕男子,穿著黑色的唐裝,不顯老氣,反而襯得他眉眼溫潤,有彆於這個浮躁的時代,若是在彆的地方見到這樣的年輕人,葉老爺子必然是欣賞的。

但眼前這人,葉老爺子不敢,也欣賞不起。

他神態客氣又疏離道:“讓金老板久等了。”

金致微微一笑,握著提梁倒了杯茶,茶香撲鼻,他聲音和外表一樣朗潤:“那位小姐就是葉老先生的孫女?果然是位優秀的女士。”

葉老爺子幾乎是立刻升起一絲警惕,他握上大拇指的玉扳指,輕輕轉動:“金老板謬讚了。”

他擺出不欲多談的姿態,轉而問道:“金老板,我還有多少壽命?”

茶氣氤氳的白霧迷糊了金先生的麵龐,隻有他溫潤的聲音傳出:“葉老先生何需來問我?您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何況之前交易已經說清了。”

葉老爺子沒有說話,隻是轉動玉扳指的速度更快了。

金致也沒有出聲,他在桌子上擺了四個茶盞,握著提梁一點點將茶盞注滿,卻並不喝,隻是將茶盞轉動,欣賞一般看著。

葉老爺子餘光被吸引,不禁被金先生的豪奢震驚,以他的眼力,自然不難看出那四個茶盞是一套的,都是上上品的材質,每個杯身又是不同的畫麵,不知道是哪個朝代的真品,不說擺在一起,單獨拿出去都是引人爭搶的珍品。

這般古董,有幸得到的都是將其鎖在安保嚴密的藏寶室內,要麼就是在博物館中展出,哪一個人家舍得真的拿它當喝茶的用。

這樣一想,他對金致的忌憚又升了一層,若是沒到萬不得已,葉老爺子可不願與他打交道。

葉老爺子心中一歎,苦澀萬分,他道:“金老板,我還需要些時日,老板可有什麼辦法?”

金致終於抬眼看了過來,清清淡淡一眼,不含任何情緒,說出口的話卻萬分體貼,聲音如沐春風:“兒孫自有兒孫福,葉老爺子何必強求。”

葉老爺子隻是搖頭,他不是強求,隻是希望萬無一失,葉家百年基業,不能毀在他手裡。

金致歎息一聲,說不出的慈悲與惋惜:“既然如此,便讓鄙人看看老先生還有什麼能夠交易的。”

他手一揮,麵前憑空浮現出四張牌,黑色的牌麵上流轉著金色神秘的紋路。

金致微微一笑:“葉老先生,請——”

葉老爺子深吸一口氣,顫抖著伸出手。

……

葉氏集團內。

安然掛了電話,又重新看起文件,等了一個小時,她叫了夏興進來。

“我出去一趟。”

她將事情安排下去,走出了辦公室。

金平古董店。

葉氏本就坐落在本市繁華地帶,離金平古董店也不算遠,安然驅車半個小時就到了地方。

路兩旁綠樹成蔭,清涼的風吹來,帶著孩童的笑聲,這裡明明也是本市中心,卻猶如另一處世界。

安然在踏入這條長街後就感應到了不同尋常的力量。

她想了想,解開安全帶下車,吩咐司機找個地方等她。

小五不知何時跳了出來,與她一同看向長街深處:【那是什麼?】它帶著渴望與不解。

【想吃。】

小五吸溜一聲,吞咽口水。

安然拍了拍它的腦袋,“克製一下,不是什麼都能吃的。”

小五仰頭哼了一聲,倒也乖巧化光飛回了她眉心。

安然眯眼望向長街深處,那裡寧靜祥和,往來的行人也個個神情愜意,但在十幾米遠處的另一條街卻截然不同,大都市獨有的快節奏展露無遺,咫尺之隔,猶如天涯。

她伸出手,像是在觸摸著什麼,輕輕一點,凡人肉眼看不見的漣漪蕩漾開來。

金平古董店。

送走一位客人的金致正在記錄賬本,在他的腳下,厚厚的賬本隨意堆疊著,他微垂著,長睫在眼簾下投出一片陰影,薄薄的唇冷漠無情,卻常年勾勒出淺淺笑意,溫潤雅致。

在桌子邊緣,有一雙小手扒拉著桌角不使自己掉下,眼睛直勾勾盯著金致的側臉,嘴角有可疑的水痕流下。

突然,金致抬起頭,溫潤的氣質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威嚴與凝重,黑暗的氣息在室內肆虐。

那雙小手猝不及防鬆開,哎呦一聲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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