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舫內, 安然拿起案上的一遝紙張, 正是第一樓在洛城的暗樁傳來的飛雪閣情報。
江湖勢力雖不怎麼重視朝廷, 但洛城各方勢力依舊不少,飛雪閣的突然出現,不知道被多少人看在眼裡,第一樓自然也不例外。
不過因為飛雪閣埋得極深,第一樓送來的情報並無太多價值。
安然也不惱, 易地而處, 換成飛雪閣的人來查她第一樓, 能得到的消息隻會更少。
這也變相說明了飛雪閣背後勢力比之第一樓相差不大。
女子柔媚的歌聲在湖麵上回蕩。
安然聽了一會兒, 在歌聲落幕後方才離開, 而今夜的熱鬨,才剛剛開始。
幾日後還在洛城停留的安然便聽到了不少傳聞,世人已將雲煙捧上天下第一美人的寶座, 不過比起背後有錦繡山莊撐腰的桑宛,雲煙第一美人的位置坐得遠沒有她穩當。
又過了幾日,安然落腳的院子裡,突然來了位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是被人拿劍從樹上戳下來的。
熟悉的聲音忙叫道:“自己人自己人!”小二哥舉起雙手, 望著樹下的人訕訕傻笑:“這位大哥動手輕點啊!”
被派來照顧樓主的司單:“……”他想到小二哥一晃而過的玉牌,終於收了劍,冷冷道:“你在這等著!”
小二哥連連點頭。
其實不必司單多說,院子裡多了一個人的事情安然怎麼可能感覺不到。
她翻過一頁書,心想自己什麼時候也有了烏鴉嘴的技能,這才幾天, 他就碰上了要用玉牌的事情?
“帶他過來吧。”
司單麵無表情,行了一禮。
沒過多久,嘰嘰喳喳的聲音就傳到了安然耳朵裡,全是小二哥騷擾司單的。
司單是中堂主派來照顧他們的人,雖然安然覺得並不太需要。
司單沉默寡言,不過對劍赤城,爭流對他的劍術自然不怎麼看在眼裡,但也難免寬容了一分,讓人留了下來。
司單在屋外停下腳步,抬手做了個手勢,小二哥腳步一頓:“單兄弟不跟著進去?”他總覺得叫“司兄弟”有些彆扭。
司單沒有理他,手勢一動不動。
小二哥咽了咽口水,媽哎,要是早知道這裡是誰家的地盤,打死他都不來!
小二哥差點想給自己掬一把同情淚,他是抱著跳出狼窩的目的來求助的,結果發現等著他的是個虎穴!
他恨不得把一刻鐘之前的自己一巴掌給抽死!要不然讓司單一劍戳死也好啊。
雖然這樣想著,小二哥還是強笑著走了進去,還沒等他見禮,看書的人抬起頭,冷不丁問道:“你認識司單?”
“啊?”
小二哥一驚,這一驚已經是最好的回答。
安然若有所思,點了點頭:“難怪。”難怪明明是他主動要來了,結果一副死了爹娘的模樣。
原來是知道這是哪兒。
小二哥臉都僵了,乾脆破罐子破摔:“……前輩,”他想了半天挑了個不會錯的稱呼:“晚輩幾年前曾經見過單兄弟執行任務。”
那時候的司單剛出道,遠比現在青澀,被小二哥幾句話激得露了破綻,順藤摸瓜查出了身份,不過小二哥知道了他的身份後直接給嚇走了。
就像現在這樣,小二哥也想直接跑路,可是他不敢。
安然微微一笑:“你知了我的身份,我卻還不知道你該怎麼稱呼?”
呸,誰知道你的身份了?
要不是不敢,小二哥真想吐槽出來,而且他才不相信第一樓會不知道他是誰,但他還是異常乖巧道:“小子在江湖不過是無名小卒,前輩不知道也正常。”
他道:“晚輩姓賀,上睿下良。”
“賀睿良?”安然點頭讚道:“好名字。”
兩人都沒提賀睿良的另一個稱呼,千麵小子。
安然想想這人的江湖稱號也覺得有趣,他擅長易容,本來江湖人稱他作“千麵公子”,但偏偏這人覺得自己不是什麼公子哥,更喜歡自稱“小子”、“小人”等等。
漸漸的,千麵公子就成了千麵小子。
一字之差,給人的感覺卻格外不同。
不過安然承認,確實是後者更適合他。
賀睿良眨巴了下眼,喜笑顏開道:“謝前輩誇獎!”
安然失笑,將膝上的書合上,“好了,說說看是來乾什麼的吧?”
賀睿良一聽臉都垮了,“前輩您說得可真準,小子還沒出洛城呢,就被人給盯上了。”
安然疑惑道:“飛雪閣?他們現在還有功夫去找你?”
雲煙姑娘一舞動洛城,驚豔四座,飛雪閣忙著應付各方更猛烈的試探都來不及,竟然還有閒心關注一個沒對飛雪閣直接造成傷害的小卒子。
她定定看著賀睿良,“你可是還做了什麼?”
賀睿良被看的心虛,僵著臉點了點頭。
“是什麼?”
賀睿良在原地躊躇了會兒,還是決定和盤托出的好,進了第一樓的地盤,再想出去就難了,道理賀睿良比誰都清楚。
他心底歎了聲,算了,來之前不就是打算著投靠求庇佑的嗎?現在也沒什麼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