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臉他是死也不會忘記。
那是南星的臉。
那雙眼睛和今日一樣的,滿目蒼涼空洞。
夢實在是太清醒了,他記得每一個細節,每一句話,和每一絲氣味。
如同真實發生過?一般。
那個世界、那個南星和他有過?親密關?係的世界,他以為南星會在他的庇護下,比如今更?自?由更?快樂的生活著。
他以為這?個世界出了什麼錯,才?導致南星如今嫁給襄王靈位的結局。
他以為此世結局慘烈。
沒想到上一世,南星今天,已經死了。
他清楚的記得夢裡的自?己也是一臉震驚。
他詢問了車夫。
車夫隨口說道:“不知是哪個府裡的下人,不知什麼時候去?了趟西城,在那兒染上了病,回來後被病痛折磨不堪,便?自?儘了,晦氣。”
他問:“他什麼什麼時候去?的西城,什麼時候歸來?”
車夫答了個大概日子。
那日子他記得清清楚楚,去?的日子正這?一世裴若楓帶南星回來的那天。
那個他以為出了什麼錯的日子。
他以為南星被裴若楓帶去?西城出了什麼錯,才
?導致南星不是他的。
究竟發生了什麼?
裴英很快醒來了,他不知道南星在西城那麼久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南星經曆了什麼,為什麼會、會死?
為什麼會如此淒慘的死去?!
他看見夢裡的自?己眼睛裡一晃而過?的情緒。
他知道。
一定?和他有關?。
...........
裴英不知道自?己怎麼回的裴府。
他隻記得自?己在襄王府待到賓客散儘,又在襄王府外等到天明。
他說要見南星,襄王府的下人來報,小王爺正給襄王妃請安拜禮,今日忙得很,不能見客。
他似乎確認了南星還活著,才?是恍恍惚惚鬆了口氣。
才?被下人帶回了裴府。
回到裴府時又是一日華燈初上。
府裡一如既往,和平常沒什麼兩樣,下人該做什麼做什麼,沒有人知道他心裡是如何翻天覆地。
裴若楓還被關?著,過?了今晚,塵埃落定?,才?能放他出來。
下人打著籠燈跟著他為他照亮腳下的路。
他茫茫的看了看裴府,猛然覺得人活著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突然,他看見裴家父母的院子亮起?了燈。
下人見他看向那邊,便?說:“侯爺今日回府了,說是夫人忌日將近,回來拿些東西。”
下人提起?了裴父母,裴英才?終於?像是腳踏在了地上。
他活著不就是為了裴家,為了報答裴家的養育之恩、為了阿楓這?個弟弟嗎?
他得牢牢握著功勳,為裴家爭氣。
裴英歎道:“既是父親回來了,我便?去?請安。”
裴父遁入空門當了和尚,但他仍然是裴家的侯爺,爵位還在的。
隻是他不常回了,他和裴家祖母有些怨氣,這?些年都不願回家。
裴英見到裴父的時候,裴父一襲僧衣,正在方中清理舊物。
裴英請了安,便?蹲在一旁默默的幫父親擦拭舊物的灰塵。
裴英是領養的孩子,和裴父不怎麼親,多是裴母關?照愛護他。
但是他來裴家之時,裴母已經病入膏肓,瘦得脫相了,雖是如此,但裴母是將他當做親兒子,疼愛非常。
裴父不言不語,任由他幫忙,但是有些東西是不準他碰的,一些裴母的私物之類裴父會親自?經
手。
裴父擦拭完個畫匣子,便?打開匣子中的畫,小心翼翼鋪開悉心打蠟。
裴英擦拭完一個玉瓶子,起?身時忽然看見了那副畫。
他瞳孔張大,渾身寒毛直豎,啞聲:“那是...........”
裴父歎道:“那年你母親剛過?門,新婚第二日我為她畫的像,算算也快二十年了..........”
裴英連忙走到畫前?,仔仔細細的看,看著看著,渾身竟然抖了起?來:“我記得母親不似這?樣的模樣..........”
“你來時她已病入膏肓,樣子都變了,她年少時便?是如此模樣,他可是長安出了名的賢良淑德美麗貴女.......”裴父哽咽,“是我、是我不好.........”
好像有什麼細節、什麼畫麵?忽的連在了一下,他連嗓音都在顫抖:“我記得阿楓走失時不過?是繈褓之中,找回時已經好幾歲了........我隱約記得聽說是認著什麼胎記痣找到的,父親........可否告訴我,是哪裡的痣?”
裴父說:“楓兒和小時候生得不像,全靠痣認出的,他後背蝴蝶骨有顆顯眼的痣,出生時是鮮豔朱砂色,後來找著時渾身汙黑臟臭,不知受了多少苦,都長成了黑色,好在是回來了,你這?些年也是一直照顧弟弟.........”
裴英渾身驟然冰涼,連四肢百骸、連同血脈骨頭?都凍僵了般,好似連呼吸都沒了。
他猛然弓下身子吐了一口鮮血。
再抬頭?時,是怔怔看著那副畫。
那畫中的裴母,與南星有八分相似。
作者有話要說: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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