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這會兒看著自家師傅那眼神,那個感激啊,隻覺得這師傅對自己老好了。不夠等他轉回頭,眼睛又瞪出來了,合著他還是要走一趟啊,那這幫忙說話……嚓,他剛想起來,這話頭還是他師傅起的,合著他還是被坑了。
感覺被師傅坑了的阿木這會兒已經不想說話了,連著桌子上擺著的葷腥都不能提起他的興趣。可即使這樣,在過了年之後,阿木還是十分聽話的,和阿青走下了山。或許不隻是因為聽話,而是從心底裡湧起的那一股子不自信構成了這一次的出行。說到底,這冰屋什麼的,阿木以前畢竟隻有理論,實際經驗什麼的,還真是差了些。而人命太重,重的他不敢僥幸,不敢自大,不親自走一趟,細細的多看多確認,他不能安心啊。
古代的年是個什麼樣?阿木其實沒有經驗,即使他有這原身的全部記憶,搞得現代的世界像是前世一般,可作為一個從小在山裡道觀長大的孩子,對於尋常人家的年怎麼過,真的沒有什麼可以借鑒的常識經驗可以參考。
所以當他來到山下,看著似乎和平常一樣的村子,他一時有些傻眼。現代社會沒了年味這個可以理解,到底變化太多,科技太發達,人情關係什麼的相對淡漠對吧,可這古代……本該年味最重的時候,為啥也這麼尋常?
有些東西,你不走進,不親身體會是沒法子感悟的。這不是人們不想喜慶起來了,不想歡歡喜喜,熱熱鬨鬨,豐豐盛盛的過年,而是沒有這個條件。
房子是勉強算有了,糧食?衣服?因為近年抓山鼠,有肉吃,有皮子用,還算是湊合,不用擔心過不下去了。可其他的呢?這個年代的普通百姓,沒有錢去買什麼點心,沒什麼大魚大肉,沒零食,什麼都沒有。就那麼一件灰撲撲的皮馬甲,他們都已經幸福的能宣告,自己有新衣裳了,其他的不敢奢望。
至於什麼爆竹?什麼對聯?太奢侈了,這不是尋常人家該有的東西,弄一張紅紙呼到大門上,丟幾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曬乾的竹節到火堆裡,這就是他們唯一的慶祝方式。即使是村子裡日子過得好的人家,那也不過是多買點黃紙香燭,在年三十家裡祭祖的時候,上一杯濁酒,初一上香的時候多燒上那麼一會兒罷了。
這樣的年,能看出多少喧鬨的氛圍來?沒有,看不出來。阿木唯一能感覺到欣慰的,或許也就是那一張張還算有些血色的臉和笑臉了。而這樣的欣慰,卻帶著太多的偶然和慶幸。
“今年是真不錯啊,有了抓山鼠的法子,看看,一個個的,隔三差五的都能吃上揉了,彆說是孩子,就是老人都長了肉,還有這皮襖子,阿木啊,村長爺爺要謝謝你哦,你小子,如今真是出息了,將來一定能將青壺觀守住,越來越好。來,村長爺爺給你拜年紅包。”
一個小小的,紅紙包著的東西塞到了阿木的手裡,
“不能,不能要。”
這樣的人家,給出的紅包,還是在說了這麼些之後,阿木怎麼收的下,他這會兒心酸都來不及,可沒等他塞回去,村長的臉就拉下來了。
“怎麼?嫌少?”
這不能,這要說了,那還有臉?
“讀書人怎麼說來著?長輩給的,不能推辭,是這個意思吧?”
“是,長者賜,不敢辭。”
“看看,都不敢辭了,你敢?來,阿青,你也有,對了,還有這個,你帶回去,是給石頭的,你們三個都是好孩子。”
阿木低頭,輕輕的將紅包塞到了口袋裡,雖然隻摸了一下就知道,這裡頭最多也就十個銅板,可他更知道,這年頭,給孩子紅包,能給一個銅板都是常有的,三個,那可是三十文,這即使是村長家,給的也超出了平日的常例,可他能不收?這是老人的心啊。
阿木的心裡,突然對年關這個詞,有了更深的理解。再想起自己下山的這任務,心下在沒有了半點的抵觸,反而積極起來。他們許是不能讓所有人都過的豐衣足食,可好歹,儘一點心,讓他們過的更安全些總是可以的。
“村長爺爺,我和師兄這是下山來檢查冰屋來了,這都過了這麼久了,也不知道還結不結實。都在家吧?我們去看看,另外我也想問問,你知不知道還有哪幾個村子建了?不看一眼,我這回去都沒法子交代。”
“這是好事兒,明道長有心了,你們也有心了,好孩子,的虧你們想著,我都差點忘了這茬,到底是新東西,還是咱們這裡出去的,多看一眼才能安心。你們也放心,這事兒村長爺爺幫著辦,肯定一個不拉。”
他這一說,村長立馬就絮絮叨叨的開始領路,連著阿木他們要去彆的村子,也另外喊了青壯跟著,生怕兩個孩子路上有什麼差池,周到的像是自家的孩子一般。這樣的熱情,這樣的周全,阿木也好,阿青也罷,對於自家師傅時不時的想著這山下的人,好像又多了幾分理解。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