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被眾人圍觀的道觀遺址說來已經出了府城了,而且還是在通往青壺觀的方向,距離府城約十裡的某個小山坡上,根據附近的村民說,這地方三十年前曾發生過一場大火,還曾燒死了三個在這道觀裡過冬的小乞丐。至於這道觀什麼時候沒人的,怎麼會成了乞兒過冬的地方,這個他們就不知道了。
聽著這不夠完全卻頗有些傳奇的介紹,阿木眼睛一閃一閃的,忍不住繞著這廢墟走了一圈,這一圈下來就發現,這所謂的道觀,真心不大。再細看殘存的地基,怎麼看,也就是個兩進院子的模樣。
在這樣一個偏僻不惹人矚目的地方,建造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小道觀,能花費多少?常人第一印象大概就是這是個窮道士的地盤。可這樣一個窮地方,怎麼會有底下密室呢?這建密室可從來不是什麼簡單的事兒,特彆還是在山上,那要花費的經曆,銀錢,從來不是什麼小數字。這麼對比吧,最起碼青壺觀就沒有,可見這所謂的窮,其實很不應該啊。
這次跟過來的人不少,聰明人自然也不缺,阿木能想到的,其他人也想到了,像是玄德觀主,就一臉恍然大悟的說到:
“這裡有個道觀這個事兒,以前隱約的似乎聽我師父說到過,隻是……我好像從沒聽說和咱們有過什麼聯係,幾乎沒見過他們這個道觀的人去府城和咱們有什麼交集的。若非如此,也不至於連著這裡沒人了,被燒了也不注意了。”
馬後炮從來不嫌多,連著玄微這會兒也參合了一把,一臉高深莫測的表情,皺著眉頭說到:
“還彆說啊,這往日不往來什麼的,我們還不覺得,畢竟咱們道門性子孤僻的多了去了,不願意多事兒的也常見,可如今這麼看,這地方從一開始隻怕就不簡單,這是躲著人啊。”
天和子聽了這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難得懟了一句,
“你們這地頭蛇做的可夠勤快的,就這麼點距離,還能啥都不知道,也不怕這是江洋大盜什麼的。”
“就這麼點子地方,看看,除了地基是石頭,這牆,看到沒,還是土胚的,你說,我們能想到啥?就這大小,裡頭人能有幾個?就是再本事,能有生威脅?我們這要是什麼都管,那還要官府做什麼?”
“道門沒有上下之分,隻看較好與否,這事兒上,抱樸觀還真是管不到。”
被天和子懟了一下,玄德沒說話玄微先不乾了,立馬就跳了起來,還是明道人扯著,安撫著說了這麼一句,才將場麵穩了下來,不然說不得這探尋的事兒還沒做完呢,這兩個就鬨上了。
阿木沒心思看他們怎麼鬨,這會兒眼睛不住的在各處殘存的磚瓦裡掃描,越看越覺得這地方有意思。你看啊,這正殿,明顯比尋常的要大一圈,後頭住宿的地方呢,又明顯的比尋常的小一圈,而這用料卻又反了過來,前頭的明顯是看著粗糙,而後頭的屋子反而構造上更用心了些,這很不尋常啊。
為啥這麼說呢,這你看青壺觀,不或者改扯遠點,想想李道人家那道觀你就明白了,一般這後院的屋子,哪怕是再沒錢,也會下意識的將這規模做的和前頭的正殿仿佛,為的就是將來有了銀子,好繼續擴建,將道觀的規模撐起來。而這用料上呢,既然是做臉麵了,那肯定正殿的該用心些,自己住的,反正以後要拆,可以湊合些。
可是這裡呢?好像從一開始,這人就已經確定了,這地方不會長久經營一般,所以隻顧著將前頭的臉麵做的像樣些。所以前頭做的足夠大卻不夠精細,營造出銀子不夠卻很努力的模樣。至於後院,各種精細處多是在住著舒適的方麵用了心,可見他對於自己的生活質量其實挺上心。
這麼一對比,情況是不是就很明白了?阿木覺得自己那是已經可以給出結論了,立馬就想告訴自家師傅,不想一個轉頭,卻看到自家師傅他們已經跑到了後院屋子的一角,那個露出密室的地方了。得,自己這分析什麼的都是白想了,人家這會兒已經顧不上這些了。
也是啊,事情都已經這樣了,再去想為什麼好像是有些多餘,有這功夫還不如趕緊揭秘來的痛快呢。
想到這個,阿木也不甘落後的湊上去,扯了一下阿青,小聲的問到:
“怎麼樣?有人下去了?”
“嗯,天和子師叔正在測方位。”
“唉,這會兒我突然想到了李師叔,你說他這要是在,肯定速度的很。”
阿木這麼一說,阿青也忍不住點頭,可不是,那李師叔在建築上的水平確實是不賴啊,要不然當初他在這暫歇的時候,生意也不至於這麼好。不過轉頭阿青就又反應過來了,這會兒人天和子道長他們在忙乎呢,說這話可是有嫌棄人家的嫌疑,也太討人嫌了些。忙白了阿木一眼,然後低聲嗬斥道:
“你小聲些,沒看都在忙嘛。”
阿木也知道自己多嘴了,忙吐了吐舌頭,然後小心的探頭往裡頭看了看,見著沒人注意自己,這才鬆了口氣。
天和子水平可能沒李道人高,可到底也是測算上的好手,即使陣法上差了些,還有經驗補助,解開一個江湖人做的機關其實還真不是什麼大問題。看看,這不是,不過是一會兒的功夫,就聽到他在裡頭喊:
“往後退些,讓開口子,有東西要出來了。”
阿青他們機靈的立馬後退了好些不說,還避到了一些建築殘餘的後頭,那跟著的江湖人一見他們這樣,還以為有什麼不對呢,一個個的,也匆忙的往外頭退,你推我壤的,差點沒亂起來,而就在這時候,“嗖”的一下,從那半張著嘴一般的洞口,猛地飛出了一支手臂粗的木尖子來。直直的飛了有五六米遠,才落了地,那“噴”的一聲,震起好大的灰。
“呸,好大的灰,這東西聽著挺沉。”
確實沉,阿木擦了擦眼,剛嫌棄了一句,就盯著那木頭亮了眼睛。
“居然是鐵木,好家夥,可以啊。”
確實可以,能想到用鐵木做陷阱,這人的心可夠毒的,哪怕是沒將來犯的人串成糖葫蘆呢,壓也能壓出個內出血來。
阿青見著後頭似乎沒了動靜,湊到那鐵木邊又多看了幾眼,猛地大了一個寒顫。
“不隻是可以,是很可以,那木尖子頭上,居然還燒過,瞧著顏色,似乎還浸泡過東西,隻怕沾上一絲,就夠人受的。”
聽到這兩個看著不大,卻好像很懂行的小道士這麼說,那些躲到了外頭,正探頭探腦的江湖人一個個忍不住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個說:好家夥,好在咱們尋了道士來,不然真自己上,隻怕這會兒就該煙氣了。
那個說:你們說,這布置下這地方的人,真的是道士嘛?要是這道士都這麼狠,以後我哪裡還敢去道觀咋呼?
還有的說:既然住在道觀,不是倒是那也是半個道士,反正以後看著這樣的,我怎麼也要多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