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同意他年節裡去府上磕頭,是暗示庇護之意,那這一番話就是明言重申,是真心要照拂他,不是他自作多情,或者會錯了意。
西門卿在分寸上從來拿捏精準,也不再多說,隻撂下一句:“你便是沒有難事,若有什麼稀奇事、新鮮事,也都可與我說上一說,權當解悶了。”
話音未落,人已抬腳離去。
[‘賣梨少年·鄆哥’羈絆值:30點]
鄆哥混跡市井糊口以來,非常明白一件事:與人來往要多走動、多來往,混熟了,才容易拿到時新果品,也才能多賺錢。
其他事情,大致也同此理。
西門大官人既然這樣說了,那他以後在街上聽到新鮮事和稀奇事,就都拿去說給大官人聽。
大官人慷慨大方,聽的高興了,隨手資助他三五十個錢也不稀奇。
“好嘞!”鄆哥追上去兩步,衝著西門卿的背影高聲應道。
西門卿看似不經意的最後一句話,才是他一番善待鄆哥的意圖所在。
鄆哥此人,當然不及西門慶在古代文學史上的鼎鼎大名,可勉強也算有名有姓。
旁人看不見的圓滾滾小雀兒扇翅浮空,在西門卿周身平穩飛著,兢兢業業前後左右運鏡,拍攝記錄著他的“金瓶梅之旅”。
披著可愛萌化擬態外皮,操著成熟低沉男聲,抽空科普:[在《水滸後傳》中,鄆哥於李家道口開酒館,在蒙汗藥下放過了呼延灼之子呼延鈺、徐寧之子徐晟以及宋江之侄宋安平。後在鄆城一役中,作為探子幫助救下宋清。
再又跟隨呼延鈺出海暹羅國,由呼延鈺做主娶了共濤之女。]
[在《掃水滸》中,鄆哥作為主要人物之一,是上界“二十八宿星日馬”下凡。 後考中武舉,參與平定宋江起義,再後來辭官與武鬆一同修行,同遊梁山泊。
最終將一生所學傳於孟珙,百歲而逝。]
[可見鄆哥是一個有衍生前景的角色,發展潛力尚可。]
西門卿不在乎鄆哥的衍生前景遠大與否,隻曉得他為人乖覺就行。
他在做探子當耳目,打聽消息方麵應該有些天分在身上,有朝一日說不定有用得上的時候。
鄆哥也確實是機靈乖覺,之後每隔上三五十來天,或在街上遇見,或找去生藥鋪,總能把街上的新鮮稀奇事兒,繪聲繪色地都說與西門卿聽。
他經常在縣前街上活動,連誰敲響過縣衙門前的鼓,誰又進過縣衙辦過事,他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然後儘數告訴給西門卿。
除這類公事消息外,還有街上賣棗糕的和賣烙餅的一言不合打得頭破血流,張家兩口子乾架結果漢子被攆出門,某家婦人穿著鮮亮坐在門前簾下伸腿勾人……
諸如此類的八卦,西門卿也從鄆哥那裡聽了不少。
這某家婦人,說的正是潘金蓮。
在這個時代,一個男子真心想避開一個有夫之婦,哪怕她是潘金蓮,也不是一件難事。
西門卿無心勾搭,又拒絕了王婆的保媒拉纖,堅決不往那條街走,這樣一來碰不著麵說不上話,自然不會有後續發展。
這樣偶爾在閒言八卦裡,聽說幾句潘金蓮的風流韻事,就是兩人僅有的聯係了。
陽光明媚的三月,很快過去,日子進入四月。
這一日晨間,西門卿在後花園裡散步時,路遇女兒西門大姐。
父女兩當麵撞上,西門大姐隻好叉手深拜行禮,聲若蚊呐似的聲喏問安:“問爹早安。”
然後還沒等他開口,人就跑沒影了。
西門卿:“……”
他是有多可怕?
等到散步結束,轉身離開時,才忽然想起來:西門大姐的婚期將近。
西門大姐許的是東京八十萬禁軍提督楊戩的親家陳洪之子陳敬濟,還沒定下大婚之期。
西門卿也沒從原身那兒繼承到關於西門大姐議定婚期的記憶。
但他知道在原著中,西門慶於六月初二娶回大有身家的寡婦孟玉樓做第三房妾,新婚燕爾廝混了幾日,陳府就派了媒人文嫂來通信,定於六月十二日迎娶西門大姐。
“……陳府還未使媒人來請期,我們就促急促忙的,未免招人笑話。”
在西門卿提出儘快為西門大姐備嫁時,吳月娘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