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師門前(1 / 2)

西門卿一行出了清河縣,朝登紫陌,暮踐紅塵。

繞過梁山泊,進入河南地界,到得東京。

隻見大街兩旁茶坊酒肆,旅店客棧,肉鋪糧店,官署衙門,鱗次櫛比。

有經營綾羅綢緞、珠寶香料、香火紙馬等各類商店,又有醫館藥店,車馬修理,看相算命,修麵整容……應有儘有,百業興旺。

偶有商鋪門首紮著彩樓歡門,懸掛招子旗幟,小二巧言吆喝招攬生意,來往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

商賈攤販,士紳官吏,行腳僧人,外鄉遊客,街巷小兒,豪門子弟,行乞老人,士農工商,男女老幼,三教九流,往來如織。

轎子,駱駝,牛車,人力車,還有太平車、羊頭車,坐人載物,來來往往。

好一派商業都市的繁華景象!

誰能想到,就在十二年之後,眼前繁華盛景將成人間豬狗地獄。

西門卿和武鬆帶著兵士押著生辰綱,入了萬壽門,包下一家三層樓的旅店供眾人安歇。

整家旅店都沒有閒雜人等,便清出兩間客房來堆放生辰綱,二十名兵士在四方隔壁住下團團圍住護衛。

待得眾人都安頓好,粗粗擦洗過一身塵土,西門卿打點幾兩銀子讓店家遣使小二去買來兩頭半大不大的嫩肉羊,並一些雞鴨魚肉和菜蔬,都交給店家叫廚子一半燒一半烤。

整好後端上來足足的擺滿兩大桌,叫來武鬆和兵士們,坐的坐站的站,熱熱鬨鬨擠著圍攏到桌前:

“這一路星夜兼程,叫各位辛勞了!今晚我叫店家整了兩桌羊肉並雞鴨魚菜蔬,不算精致,但圖個實在!各位敞開肚皮大吃一頓,也補一補一路的虧損。”

“隻是醉酒誤事,又還要勞各位繼續護衛好生辰綱,酒呢今日就不喝了,等到事情完滿了回去前,再請大家去酒樓喝酒,到時不醉不歸!”

“好!好!好!”

“大官人仁厚!”

“大官人客氣!”……

兵士們這一趟出來雖是替西門大官人押送生辰綱,卻也是知縣相公分派的公務。因為時間緊湊一路上趕路促急,大官人待他們卻是慷慨大方。

眼下天氣冷放得住吃食,出發時大官人就給他們每人配了十斤的小名鹵味,路上遇到茶肆就每人喊上一碗熱茶,配上自帶的乾糧和鹵肉,熱乎乎的吃下去彆提多美!

如今到得東京城,又給他們整了兩頭嫩羊和雞鴨魚肉,天底下再沒有比大官人更慷慨厚道的主人家了!

西門卿這次倒並非特意邀買人心,但他一番作為確實讓武鬆和眾兵士稱讚連連,一桌好肉菜不止暖了腸胃,更暖了心肺。

在旅店安歇一夜,次日讓武鬆帶著兵士們留守,西門卿則帶著貼身小廝玳安和心腹男仆來保出了門。

主仆三人先往蔡府門首走去,來保以前到東京辦事來過兩回,道路早已認熟,徑直來到天漢橋蔡太師府門前。

西門卿讓來保前去探聽,自己則立在龍德街牌樓底下等候。

不愧是蔡京府門外,出入往來行人無白丁,儘是青衫緋袍長翅帽,他一介白丁商賈便是綾羅綢緞加身,再如何鮮亮也不上台麵。

來保來到府門前,正欲上前就見一個青衣人打府中出來,昂首闊步目不斜視,打他麵前走過往東去了。

他認得是楊提督府裡親隨楊乾辦,以前去楊府辦事時請見過的。

待要喊住打聲招呼,想到爹讓他速速探聽了消息就回,因此也就沒言語。

整一整衣擺,上前對守門官唱個喏:“煩請問一聲,太師老爺在家不在?”

那守門官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在來保身上掃過,慢聲慢調的悠悠道:“老爺朝中議事未回,你問這做甚?”

來保又問道:“太師老爺明日可休沐在家?”

那守門官又慢聲慢調道:“朝事繁多,也不休沐。”

大官兒做到太師這份上,哪裡就用日日坐堂案牘勞形?自有手下吏員分憂,若宮中官家不傳召,那天天都是休沐日。

來保見他不肯實說,曉得是討要些好處,爹也早有預見給了他銀子,就從袖中取了一兩銀子遞過去。

那守門官接過銀子揣懷裡,生鏽的嘴被油水潤滑了一般,話也多起來了:“你若想麵見老爺,輕易恐是不成,你找大管家翟謙稟報就是。”

“小人也認得大管家翟謙,隻是這事本用不著勞動翟爺,小人也就問一聲罷了。”來保見守門官嘴緊,知道要見大管家翟謙才行。

來保沒像以往那樣,假借甚麼其他楊提督府、高太尉府、童媼相府上的家人,等銀錢開路見著大管家後再說事。

而是直報家門:“煩請通稟一聲,便說山東清河縣西門員外的家人稟見。”

守門官剛想嗬斥甚麼東門員外、西門員外!他家老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管他王子皇孫、皇親國戚,誰敢在老爺府前這等稱呼?!

就想到先前府中收到過山東清河敬上的香水精油,內中娘子們甚是喜歡,好似那人就叫什麼西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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