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果走出校門,沈星柏的車就停在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她彎腰上去,坐在他的身邊。
他打著方向盤,習慣性地問:“去接諾諾嗎?”
“去看看金金吧,”許果一反往常,察覺到他困惑的目光,便補充道,“諾諾去補習班了。”
許諾的同桌報了學校旁邊的課後補習班,為了讓兩個孩子可以更親密一點兒,她也幫許諾報了名。
金金的狀態還不錯,飼養員抱著它在沈宅的遊泳池裡漂浮,用水的承托力讓它老化的筋骨得到按摩。許果剛走進後院,它就歡快地朝她叫了好幾聲,激起水麵的一大片水花。她走到岸邊,飼養員帶著它遊過來,好讓它能夠得著她伸過去的手,舔了又舔。
“我父親年輕的時候,養過一條跟金金一樣的邊牧,它最喜歡跟母親玩,一直活到二十歲無疾而終,我父母就是在之後沒多久舉行了婚禮的。它死後家裡很多年都沒養過寵物,直到我十歲那年,父親在朋友的莊園裡看到一隻和它很像的小狗,就帶了回來,送給了我。”沈星柏摸著她的頭發,似乎不隻是在說一個無關的故事。
他們看過金金,回到室內,起初還是手牽手走著的。
走著走著,她停下來,朝他伸出了雙臂,輕輕一搭,攀到了他身上,被他抱上了樓。
許果流了很多汗,天氣不該這麼悶的,難道真的會下雨,她撕扯著濕濡的床單,吹乾沒多久的頭發再度在額頭上凝成幾簇,蒸發著看不見的熱氣。
沈星柏的動作輕柔,永遠帶著隱忍,把她最難耐的脆弱一一撫慰。
“還要再洗個澡……”筋疲力竭地伏倒後,許果掙紮著要爬起,被他按回了懷中。
天黑了。
他抱著她一動不動,隔了很久,才在昏暗裡說道:“過會兒再去。”
滾燙的體溫漸漸落下。
汗水也不知不覺蒸發。
她的四肢又有了知覺,試著抬起的時候,他靠近了她的耳朵,輕輕咬:“彆走。”
“不走。”許果轉過腦袋,在他懷裡換了個姿勢,好能看見他的臉。
這麼近的距離,他眼睛下的痣像一顆眼淚,落進許果的心裡。
沈星柏親著她的鼻尖:“你很久都沒有主動找過我了。”
“我啊……”許果領悟錯了他的意思,還以為他在詢問,“我隻是覺得,以前好像誤會了你很多很多……”
“辛愛對我沒有意思。”其實很早很早以前,他就向她解釋過。
太早太早了,不過是普通同學,坐在前後排而已。所有人都認為辛愛喜歡他,許果對他從來隻有遠遠欣賞,而不敢抱有任何希望。
他不過給她講過幾道習題,她就快被辛愛後援團們的口水淹沒,之後隻好儘量注意著不跟他說話,有問題寧願攢著去問老師。
他的解釋來得突兀,正埋著頭寫作業的許果,沒有反應過來:“嗯?你說什麼?”
他說:“我跟她不是一路人。”
“啊?”她的嘴巴張成了雞蛋。
他說:“我們兩家生意上來往多,媒體采訪不到我媽,就會拍我和辛愛在一起的照片當作話題。”
“……乾嘛說這個?”許果感覺數學題好難好難,她滿腦子都是理解不了的公式,不想被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打斷。
但沈星柏不理會她,仍然堅持把自說自話進行下去:“慈善舞會上開舞是出於商業需要。”
許果抓了抓頭發:“沈星柏……”
沈星柏終於看了她一眼,最後總結:“不過我已經跟我媽認真談過,以後這種事情我不會再聽她安排了。”
這是沈星柏第一次對許果說這麼多的話,說他自己的事。
可是許果的反應是什麼呢?
“你們隻是吵了個架,用不著這樣吧……”許果聽得都傻眼了,抓著筆嘀咕,“其實女孩子很好哄的,你就讓讓她?”
“笨得死。”少年拿起書包,走了。
那天不是他值日,本該值日的同學一放學就沒了蹤影,原因不明。是他拿掃帚清掃了教室,才轉到留下寫作業的她身邊來,跟她說了那些話。
“你說的沒錯,我是個笨蛋。”許果枕在他的肩上,喃喃地道。
他搖搖頭,把她擁緊。
那天晚上,沙漠中種樹的老師病逝的故事,在網絡上掀起了一個高出尋常的熱度,戲劇性地出現了反轉。
一條新的評論被無數個點讚送上熱門,附帶圖片一張。
“什麼人民教師,什麼園丁?好笑,八年前靜安師生開房門的男主角不就是他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