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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岐林現在心裡著急葛萬淑,連帶對麵的臧南渡說什麼自己都點頭應著。

臧南渡瞧著人,笑著搖頭,最後帶著人去找了葛萬淑。

路上岐林就一直在擦眼淚,臉上都搓得通紅。

臧南渡在邊兒上也幫他抹了抹。

葛萬淑的病房被挪到了一樓,很好找。

岐林看見葛萬淑的時候就看見周編在邊兒上幫著削已經燙熟的熱梨,被熱水滾過之後梨表麵鬆垮了一層的褶子,都被周編用手輕輕沿著綿軟的梨肉輕輕剝離。

周編手上眼上都有活兒,看見外頭來人了就笑著招呼著人進來,“來來來,葛老醒過來可都念叨很久了。”

岐林緊湊了兩步往前,自己找了凳子就坐在葛萬淑病床旁邊,就輕輕拉著她的手,安靜坐著。

“我就說身子骨還行,”葛萬淑說句連貫話的時候雖然還帶著喘,但是人已經精神多了,鼻子插著兩條細長的管子,裡麵咕咚冒水,她眼睛又瞧著剛才站在岐林身後的臧南渡示意也讓他過來。

“昨天我夢到小戚了,”葛萬淑嘴裡稀罕著這兩個字,眼裡藏不住的都是慈祥。

“他還是那句話,”葛萬淑輕輕歎了口氣,看著臧南渡,“不怪你。”

“老師,”臧南渡站著,隻說了句,“知道。”

岐林聽著,但是沒問。

對麵的葛萬淑看著臧南渡還是搖頭歎息,“你這傻孩子,怎麼就不信。”

還在剝皮的周編看見剛熱乎的見麵馬上就涼,就趕緊湊過去條胳膊把已經溫軟的燙梨往葛萬淑身前放,“我喂你。”

“我來吧,”岐林在那頭兒方便點兒,就幫襯著周編把梨接過來,一口一口喂給葛萬淑吃。

每次就隻喂一點,葛萬淑就會輕輕抿口水。

誰都沒再提以前關於戚小戚的事兒。

“對了,戲的事兒我今天接到消息就讓拍攝先停了,”周編想起來彙報工作,“剩下的臧爺也給我交代了,說是我接活兒。”周編說話的時候小心看著葛萬淑的臉色,生怕人生氣。

葛萬淑聽著點頭,但是也說了自己的要求,“我知道我自己的身體什麼樣兒,南渡這樣安排我也沒意見,這本子交給你我也放心,但是有一點兒,每天拍完的鏡頭送過來給我瞧瞧。”

臧南渡接話,“這個自然。”

“另外我還有個要求,”葛萬淑看著臧南渡,就停下來喘了喘,“你能同意麼?”

“自然,”臧南渡剛才惹了葛萬淑不高興,現在回答什麼都顯得溫順恭謙,“聽您的吩咐。”

葛萬淑等了一口氣,但是話說出來落的很重。

“我要你換角。”

“我要你演。”

“這個原本就屬於你的角色。”

這話一出來,沒人接話。

周編拿橘子的手都不敢動了,他想說句話中和一下,腦子搜尋了一圈兒,發現在這個話題上,根本沒什麼話能緩和。

六年了。

誰都沒能咽下這個故事。

岐林輕輕把一勺熱梨往葛萬淑嘴邊兒上湊,輕輕念了一句,“老師。”

葛萬淑搖搖頭,繼續對著臧南渡說,“我以前同意你完成小戚的本子,是因為我以為我活得夠長,長到能最後把你點通。”

“現在我改主意了,”葛萬淑咳了幾聲,最後重申了一遍自己的意思。

“我讓你演曹光漢。”

葛萬淑說話,端盤子的護士就進來說是要換藥,讓其他人先去門口兒等一會兒。

岐林起身,跟著臧南渡和周編就站到門外。

周編想勸人現在又不敢說話,隻能對著臧南渡半寬半慰,“她這是在幫你。”

“其實想想,這算不上小戚的意思,頂多就是葛老覺得你也不用因為這事兒最後撂下演戲,當年你排大戲——”

“周編,”臧南渡抬了眼。

周編就閉了嘴。

岐林自始至終都沒問,但是聽多了這些零零碎碎的閒話,自己多少能拚湊出一個大概的故事。

自己也就犯不著再揭開人家的傷疤瞧上一瞧。

所以上午臧南渡跟葛萬淑在這件事情商沒妥協,臧南渡隻在病房外麵站了很久,最後回了公司。

岐林原本上午的戲,在外宣稱也是因為導演跟投資人意見不合暫停拍攝。

《無邊之界》一時間在外吵得沸沸揚揚。

劇組也創造了開機就無限期放長假的曆史。

最近幾天,雖然臧南渡算不上置氣,但是來醫院的時候都是在後半夜,葛萬淑在床上睡著了,臧南渡人才回在外頭瞧上幾眼。

岐林白天來看人的時候,一次都沒碰上過臧南渡。

今天岐林來醫院來的早,手裡學著之前的周編削著水果,腦子裡還在想著這檔子事兒。

臧南渡畢業大戲發生了什麼,跟葛老師的兒子去世之間又有多少牽扯,裡頭的門道守著葛老師跟臧南渡都不能問。

最合適的人選就是現在一直在劇組忙著的周編。

岐林最近連打電話的時間都沒有,除了山易亭每天的通告活動,剩下的時間岐林基本就是一邊兒等劇組的複工消息,一邊兒在醫院陪著葛萬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