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崇山微微一笑,拱手道:“回稟皇上,微臣此行以綢緞茶葉作掩護,共運回了六十車共一萬三百斤鐵石。暫收在微臣一座彆院裡頭,未敢張揚進城。”
趙譽抬手命給溫崇山看了座,黃興寶奉茶上來,溫崇山笑著抿了茶,道:“此行不僅順利運了鐵石,令有兩千斤□□和數車硫磺。”
趙譽抿了抿嘴唇,抱臂看著溫崇山:“崇山,你怎麼做到的?”
溫崇山微微一笑:“微臣身無長物,隻懂做生意和交朋友。這回做引薦人的乃是南國一個富商,如今南國內亂,攝政王齊義把持朝政,又有幾個皇子暗自爭鬥,市場蕭條……”
溫崇山和趙譽在禦書房談了良久。
坤和宮裡,張嬤嬤侍奉蘇皇後用藥,用帕子替她抹去了嘴角的藥汁,蘇皇後躺在炕上道:“光華幾日沒過來了?”
張嬤嬤笑著叫人收了碗,微笑道:“娘娘彆擔心,殿下這幾天功課多些,先生管束得嚴格,許是走不開。前兒叫人去瓊霄閣瞧了,殿下皺著眉頭正為一篇策論犯難。”
說得蘇皇後笑了起來:“先生是個好的。女孩子家,多讀書學些東西挺好的。也免將來與丈夫沒話說……”
說到後麵,卻有些傷感了。
趙譽待她溫和,兩人之間卻並沒什麼共同語言,能說的也不過是後宮那些瑣事,趙譽心裡的那些事,她是無從開解的,有時候明明知道他心情不好,自己卻束手無策,自己的族人也未有頗具才乾的,不像溫淑妃的家裡,能在趙譽手底下受重用。
提到了丈夫,張嬤嬤就想到了光華的婚事,“娘娘,如今殿下也有十二三了,按說,也該相看些世家公子,早些定下來才好。”
蘇皇後知道自己時日無多,這些事其實早打算過了,隻是實在沒有合心意的人選,隻覺這世上根本沒有人能配得上自己的女兒。蘇皇後歎了一聲,道:“皇上不鬆口,本宮著急有什麼用?皇上倒心寬,說什麼要光華自個兒挑選合適的駙馬,哪有這樣的?光華孩子心性,難不成還能依著她?”
張嬤嬤笑了笑:“殿下是娘娘和皇上的孩子,自然獨具慧眼,定能選個好的。”
蘇皇後搖了搖頭:“比起光華,我更憂心的是那丫頭的肚子。若無皇子做靠山,我父兄將來倚靠誰來?難不成一輩子靠著和林家的關係屹立朝中?多少人笑我們是林家的走狗!旁姓又如何靠得住?猶記得當年……哥哥分明當年另有良緣,硬生生拆散了娶了嫂子,皇上冊立我為皇後,也是因著林家沒有合適的族女的緣故。在我心裡,這個結,永遠都解不開……”
張嬤嬤眯了眯眼睛:“可謹嬪……”上回福姐兒在坤和宮與趙譽使性子,回頭就有宮人來報,說瞧見皇上在牆角等著謹嬪一塊兒回宮去了。張嬤嬤按住這消息沒叫告訴皇後,她心裡隱隱覺得不安,覺得謹嬪未必像大夥兒以為的那般簡單。可這時候和蘇皇後說這種話,無異於叫蘇皇後難過不安,她如何忍心?
話未說完,窗下走進來一個宮人,笑著道:“各宮主子給娘娘請安來了。”
張嬤嬤站了起來,皇後懶洋洋地甩了下帕子:“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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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福姐兒熱醒了。
天氣悶得緊,如今睡在碧紗廚裡也不覺得涼塊。身子底下睡的那塊冰玉席子,貼上去一會兒就溫熱了,她如今雖是嬪位,還沒資格用冰,曼瑤自製了梅子湯給她祛熱氣,端起來用了兩碗,心裡才好受些。
齊嬪就在這時到了,叫人通傳,說是要邀她去集芳閣瞧小公主。福姐兒本是不耐煩去的,這種天氣,隨便走一走就出一身的汗,齊嬪噘嘴道:“自打從南苑回來,蘇妹妹再也沒理我啦!”那意思不言而明,好像福姐兒升了位份就目中無人了。
推辭不過,換了衣裳隨她去了。
自打生育了女兒,徐嬪就不大見人了。福姐兒心裡也明白,宮裡頭都盼著能有個皇子,就是不圖大業,也能多得幾分尊榮。徐嬪心裡頭有落差,也怕給人落井下石,索性閉門不出。對小公主也不大上心,全由賢妃帶著奶嬤嬤們照料著。
小公主如今被安置在集芳閣西偏殿,因有月子裡不能見風的說法,屋裡頭門窗關得極嚴。福姐兒和齊嬪在夏賢妃處說了會兒話,就一齊走進去瞧小家夥。
熱浪卷著小孩子獨有的奶香味,撲鼻襲了過來。
福姐兒不知是因天熱還是怎地,一走進就覺胃裡翻騰不已,有種欲嘔不嘔的窒難感。
齊嬪手裡抱著孩子逗弄了會兒,見小家夥張著小手瞧著福姐兒,齊嬪就笑著把孩子往福姐兒手中遞。
福姐兒本是不想抱孩子的,隻是瞧見齊嬪把孩子推了過來就下意識地伸了手。
不知哪個環節出了問題,趙譽走進來的時候,就見那被裹在繈褓裡的小小嬰孩,從福姐兒雙臂空隙墜了下去。
夏賢妃目齜欲裂,尖聲喊道:“快接住孩子!”自己飛身朝那邊撲去,可是距離太遠,哪裡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