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對於聞煙來說是個很溫情又很曖昧的詞,她不想說,也不知道說什麼,那就說再見吧。
而聰明的女孩兒似乎忘了,往往在意,才會變得刻意。
兩人之間相隔千裡萬裡,有些情緒變淡了,而又有些感情卻變得無比深刻。
掛斷之後,譚敘深就翻出了Bruce的電話,雖然不能在一起,但有時候他想給她一個驚喜,比如在周五的晚上為她訂一束玫瑰,在她餓的時候幫她點一份草莓蛋糕。
所以他不能不知道聞煙的住址,這種虛無的飄渺,譚敘深很不喜歡。
但找到Bruce的電話,譚敘深正準備撥過去,忽然想到Evens精英學院還沒有開始上班。
信息還沒有登記,現在查的難度比較大。
思忖了片刻,譚敘深放下了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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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煙已經上了一周的班,生活漸漸步入正軌,一切都變得規律起來。
Evens學院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學院,本質還是工作,而且是高強度的工作。裡麵大多數都是三十歲往上經驗豐富的同事,在先前的公司已經有所業績,以後也會是各個分部的管理層。
在這裡,聞煙年齡是最小的。
雖然聞煙很聰明,但這裡沒有愚笨的人,能來這裡的都是佼佼者,所以她不斷充實自己,努力縮短和彆人的差距。
而這天晚上,譚敘深撥了Bruce的電話。
“就是這個女孩兒嗎?我的副總。”每個在大中華區當老大的外國人,中文都不會太差,Bruce看著聞煙的信息玩笑道。
“謝謝。”拿到了聞煙的住址,譚敘深笑了笑。
在社會的關係網中,每個人都是一個結節,譚敘深有無數種方法找到聞煙的住址,而通過Bruce,是最近的。
因為他去德國的那年,Bruce剛從Evens到FA。
“總部已經安排好了,你什麼時候過去?”Bruce剛下班,來到了地下車庫。
“這段時間不行,我爸生病了。”譚敘深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沒有人在每個方麵都精通,以前譚敘深對他爸的病沒有概念,而經過這幾天查資料,和醫生溝通,以及拜訪譚父以前同事的家屬,越來越深入的了解,讓譚敘深越來越心驚。
確實像趙醫生說的那樣,沒有那麼遭,但也遠遠沒有那麼樂觀。
“怎麼回事?嚴重嗎?”Bruce係上安全帶。
“還好。”譚敘深沒有細說。
“我明天下班了過去看看,地址發我。”Bruce說。
“不用麻煩了。”譚敘深知道他忙。
“沒事,明天不忙。”Bruce開著車漸漸彙入主乾道,而事實上,就算明天的會堆滿了,Bruce也會推掉去看譚父。
譚敘深沒再拒絕,將地址告訴了他。
“Jarod,我還得說一句。”紅綠燈路口,Bruce停了。
“你說。”譚敘深在住院部的樓梯間。
“你不能因為那個女孩兒去Evens,我不會放你走。”這段時間,Bruce一直擔心這件事,索性和他挑明了。
以前Bruce相信譚敘深不會這麼做,但現在他因為感情都要辭職了,Bruce不知道還有什麼他做不出來?
譚敘深笑了笑,沒拒絕,也沒答應。
“聽到沒有?”久久沒聽到譚敘深答應,Bruce很心虛,也很不安。
雖然有能力的人不在少數,但能在那個位置上遊刃有餘的人,真的不多。
對於Bruce來說,譚敘深是他的左膀右臂,這麼多年兩人磨合的很好,這樣的人作為合作夥伴是一件再好不過的事,但如果作為競爭對手,就很棘手。
“好。”譚敘深應下。
他沒有考慮過這個可能,因為譚敘深不想乾涉聞煙的工作,她是個獨立的個體,譚敘深可以把所有的經驗教給她,但比起做她的上司,他更想看她一點一點成長。
聽譚敘深答應,Bruce才放下心,兩個人又聊了幾句才掛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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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敘深不僅要照顧爸媽,有些親戚朋友和同事聽說譚父病了,也都紛紛過來探望,譚敘深有時候得陪著吃個飯,每天都累得分身乏術。
時間一晃,一個月過去了,譚敘深還是沒有抽出時間去德國,但他會忘了吃飯,忘了睡覺,卻不會忘了打電話給聞煙。
就算有時候沒打通,但每天的“晚安”一定如期而至。
中午和醫生一起吃了個飯,譚敘深回到病房,發現葉漫和易陽來了。
但看到譚敘深易陽就哭了。
“爸爸是個大壞蛋,他不讓我來看爺爺……”易陽脫了鞋爬到床上,在譚德琳懷裡躺著,還偷偷看譚敘深。
“那今天晚上和爺爺住下好不好?”由於造血功能障礙,譚德琳臉色看起來很蒼白。
“小孩子你讓他住醫院乾什麼?”易陽還沒說話,江淑因就拒絕了。
“小孩子怎麼不能住醫院了,你們大人就會欺負小孩兒!”易陽黑亮的眼睛飽含淚水,委屈極了。
“易陽,不禮貌了。”葉漫沉沉地看著易陽。
而隨著葉漫一喊,易陽更委屈了,嘴角耷拉著,眼睛一眨眼淚就流了出來。
“陽陽乖,陽陽不哭了,來奶奶抱。”看見易陽哭了,江淑因連忙放下手裡的東西抱起他,“因為醫院有細菌,對身體不好,怕陽陽生病才不讓你住的知道嗎?”
易陽一抽一抽的,根本聽不到江淑因的解釋,但模糊的視線中,視線還是不自覺得往譚敘深的方向飄。
看著他鬨了一會兒,譚敘深走到江淑因身邊,從她懷裡接過了易陽。
“多大了還哭。”譚敘深抱著易陽坐在房間的沙發上。
易陽望著譚敘深,撇了撇嘴,眼裡的淚停不下來。
“不要哭了。”譚敘深從旁邊桌子上抽了張紙巾,為易陽擦著淚。
“大騙子,說好了過幾天就去看我的……”可愛的小臉上全是淚水,原來是覺得被譚敘深冷落了。
以前想讓譚敘深抱抱,易陽會撒嬌,很懂事乖巧,但現在竟然敢直接指責了。
也不是什麼壞事。
“爸爸最近忙。”譚敘深抱著易陽,讓他跨坐在自己腿上。
“你不是爸爸,你太醜了。”易陽摸著譚敘深下巴的胡茬。
譚敘深也摸了摸下巴,今天早上起來準備刮的時候,被一個電話突然叫到了醫院。
“我還以為你背著我偷偷去找聞煙姐姐了。”被譚敘深抱著,易陽的哭聲漸漸停下來了,很好哄。
但易陽的話說完,幾個人都愣住了,葉漫削著蘋果,一圈圈的果皮忽然斷了。
與愛情無關,人都是很奇怪的生物,誰也不願意看到有個人取代自己的位置,和自己曾經相愛的男人和兒子,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沒有。”譚敘深輕輕捏了捏易陽的鼻子。
“聞煙姐姐已經告訴我了。”易陽嘟著嘴巴。
“打電話了?”譚敘深愣了愣。
“嗯,我以為你藏在箱子裡了,然後聞煙姐姐打開箱子,沒有。”易陽昨天上午打的電話,而聞煙那裡是淩晨四點。
他不懂時差,但聞煙還是陪他聊了很久。
譚敘深無奈地笑了,抱著易陽輕輕蹭了蹭。
真的很想她。
“漫漫最近在做什麼?”江淑因怕葉漫不舒服,岔開了話題。
“最近工作比較自由,陪我爸媽到處轉轉。”葉漫笑了笑,將蘋果切成丁放在果盤裡,放到譚父麵前,“您吃點?”
“漫漫還是這麼貼心。”譚德林半坐半躺在床上,笑著接來果盤。
“晚上一起吃個飯吧。”江淑因看著葉漫說。
“今天恐怕不行,今天我姑姑在家裡,要一起吃個飯。”葉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明天吧,明天我還過來。”
“都可以,不耽誤你的事就行。”這段時間,江淑因明顯老了很多。
葉漫和譚父譚母在床邊聊天,沙發上,易陽趴在譚敘深耳邊說著悄悄話。
過了兩個小時,葉漫要走了,譚敘深送她到門外。
“明天我過來,你回去休息兩天吧。”葉漫偏頭,他臉上全是倦色。
“沒事,晚上有我媽陪著。”譚敘深沒多說什麼。
去往電梯間的路上,兩人邊走邊聊,但很快又沒了話題。
望著不斷上升的電梯數字,葉漫猶豫了很久,還是開口了。
“不論是和她,還是以後的誰,如果你們要孩子,我希望能問下易陽的意見。”葉漫扭頭看著譚敘深,神情複雜。
以前她還會問他,這次是認真的嗎?但從他拒絕複婚,葉漫就明白了。
這個要求似乎不太合理,但作為一個媽媽,她想儘力保護自己的孩子。
下頷的線條棱角分明,譚敘深眼底黑沉沉的,帶著濃重的苦澀。
“你已經和其他女人有孩子了,我不會再為你生孩子。”
每個字都像被刀鐫刻在心臟,譚敘深疼得沒有辦法逃避,那個孩子是聞煙的傷,也是譚敘深的疤。
如果沒有發生意外,還有兩三個月就要出生了,一個長得像他們的孩子。
而她也不會離開他身邊。
有些事錯過,可能這輩子都沒有辦法再擁有。
“到了。”望著打開的電梯門,譚敘深提醒她。
“……抱歉。”葉漫抿了抿嘴唇,轉身走進了電梯。
望著電梯的數字緩緩下行,譚敘深沒有回病房,而是乘著另一部電梯也下了樓,抽了幾根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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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譚敘深還是沒有來德國。不得不承認,聞煙最初是有期待的,當然,她也理解他家裡的情況走不開。
但當一個女孩兒開始理解,就是男人又一個悲劇的開始。
不像以前在A市似的用工作麻痹自己,工作累了,聞煙就和朋友出去吃個飯喝點酒,還撿起了很喜歡的馬術和舞蹈。
她儘量把譚敘深當成一個普通的朋友,不和他吵架,也不再接他的電話。
當然,也不拒絕彆人的示好。
周五加了會兒班,聞煙從公司出來剛好七點,準備搭車去和朋友約好的餐廳,但剛轉身,就看到有個熟悉的人朝她走來。
“明澤,你怎麼來了?”聞煙笑著走過去。
“接人下班。”李明澤穿著黑色的大衣,裡麵的深藍色襯衣隱隱約約露出來。
“他們都到了嗎?”聞煙和他一起往車的方向走。
“他們今天有事,就我們兩個。”李明澤笑著為聞煙打開副駕駛的門,然後繞到另一邊。
“什麼事?剛才不是還說好了一起吃飯。”聞煙臉上透露著不解。
“我讓他們有事的。”李明澤傾身,唇角帶著淡淡的笑,明明在幫聞煙係安全帶,眼神卻沒從他們身上移開。
意思和動作都太過明顯,車內的氛圍瞬間變得曖/昧。
“哦。”聞煙笑了笑,既不害羞也沒回應,僅僅表示知道了。
李明澤是聞煙的大學同學,家也是A市的,當初畢業就留在了德國,現在在一家證券公司上班。
當時在學校聞煙對他不太熟悉,隻是知道有這樣一個人,但最近和同學的幾次飯局中都碰到過她,就漸漸地熟悉了。
本來他們四個朋友今天約好要一起吃飯,現在卻變成了兩個人的飯局。
“想吃什麼?”李明澤開著車,微微扭頭。
“隨便吃點吧,有點累了。”聞煙活動了下泛酸的肩膀。
“工作太累了嗎?”李明澤望著她的動作。
“嗯,有一點。”聞煙笑了笑。
“要不然待會兒隨便吃點,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再帶你去吃好吃的。”李明澤很體貼,但嘴角卻藏了些壞笑,“順便再看個電影。”
明明是同齡人,李明澤看起來卻很成熟,但私下有時候又很幼稚,聞煙一眼就能看透他的想法,她知道,他也沒有刻意隱瞞。
“好。”聞煙輕笑著答應了。
回到家,聞煙正泡著熱水澡,接到了媽媽的視頻,她她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晚上九點,所以國內現在是淩晨三點
“怎麼還沒睡?”聞煙躺在浴缸裡,臉上還敷著麵膜。
“想等你下班和你說會兒話,等著等著就不困了。”林瑜穿著睡意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想說什麼你發消息給我就好,彆這麼晚睡了,對身體不好。”聞煙把臉上的麵膜揭下來,皺著秀眉。
“好,知道了。”嘴上應著好,林瑜笑了笑,剛才有些困,但看到女兒瞬間就不困了,“是不是瘦了?”
“沒有,還胖了兩斤。”聞煙扯了扯臉上的肉,“剛才要和我說什麼?”
“你看我這記性。”林瑜拍了拍自己頭,把屏幕離近了些,“這不是快過年了嗎,今天我和你爸商量了一下,你剛去沒多久就不要折騰了,過年的時候我和你爸過去,我們一起出去玩幾天。”
聞煙舉著手機有些僵硬,她原本打算回去的,剛才還在看機票。
“……好。”聞煙臉上的愣怔一閃而逝,她看著屏幕笑了,“帶你們參觀我的小窩。”
“看過多少遍都記住了,”林瑜打了個哈欠,“那媽媽也不打擾你了,洗完澡快睡吧。
“好,晚安,快去睡吧。”聞煙朝屏幕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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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聞煙睡到中午才醒,和李明澤約定了個時間,她開始化妝搭配衣服。
下樓的時候,李明澤已經在等著了。
“冷不冷。”李明澤將她的圍巾係好。
“不冷。”看著他漂亮的手指,聞煙不自覺地想往後躲,但還是堅持著沒躲開。
“餓嗎?”李明澤還是為她打開副駕駛的門,“餓了我們就先去吃飯。”
“不太餓,剛才吃了點零食。”坐在車裡,聞煙打量著他身上的衣服,微微出神,“你有多少件黑色的大衣?”
“衣櫃裡全是,還有襯衣,領帶,西裝。”李明澤笑了笑,啟動了車子,“男生和女生不一樣。”
“太老了。”聞煙嘴角向臉頰拉扯,但眼底的笑卻很淺。
“這叫成熟。”李明澤伸出手臂,敲了下聞煙的頭。
“為什麼喜歡穿襯衣?”聞煙望著他身上的墨綠色襯衣,衣領隨意地解開了兩顆扣子。
“工作需要,後來也就習慣了。”李明澤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不喜歡嗎?”
“沒有。”聞煙笑了笑,挪開了視線。
周末的商場人有點多,他們都不太餓,就先去了電影院。
“想看哪個?”兩人站在屏幕前,李明澤問聞煙。
“這個。”聞煙選了個愛情片。
“聽說很感動,待會兒哭的話可以把袖子借給你擦眼淚。”李明澤玩笑說。
“不一定誰借誰袖子呢。”商場有些熱,聞煙笑著把圍巾鬆了鬆。
李明澤在取票,聞煙去旁邊買了兩杯奶茶,一杯三分糖,一杯五分糖。
“喝哪個?”聞煙將兩杯一模一樣的奶茶放在他麵前,舉著右手邊的輕晃,“這個甜一點。”
“那我要那個。”李明澤取過她左手的奶茶,兩人的指尖輕碰。
“不喜歡甜食嗎?”聞煙咬著吸管,若無其事地問。
“嗯,最近在健身。”李明澤輕笑。
聞煙低頭望著地麵的卡通地標,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沒有說話。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久等了,今天早上8點就起床開始寫,但速度實在太慢了。
再來baba幾句,這篇文從開始就有無數人說be,我不排斥說be或者he的讀者,包括對文章的其他評價,我也很少回複以及乾涉大家的評論自由(盜文/惡意刷負除外)但最近,有些評論隻會一味地說be虐男主,羅列他之前的罪狀,甚至有些是沒有的罪狀,所有惡意都被無限放大,而他的改變都被忽略。
我覺得不是譚敘深不被理解,更重要的是,我不被理解,讓我覺得我這幾十章在寫什麼?我想表達的和讀者理解的產生了溝壑,讓我很無力。
我知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文章屬於商品,我不乾涉讀者的任何評價。所以你說你的,但不能我一回複就說我偏激吧。我也是個人,看到有些評論確實會煩躁。但以後我儘量改,隻當一個沒有感情的碼字機器,祝看文愉快(因為打這段話超過0點了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