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2)

晏無咎低咳一聲,麵無表情斜睨著他們,妄圖用暴戾威懾覆蓋自己方才受製於人的印象。

果然,眾人在他淩厲的眼神下,頓時像被雪狼盯住的小白兔,一個個肢體微僵看著他。

——嘖,不知道這愛麵子的大少爺受了氣,又要怎麼折騰他們這些無辜的圍觀群眾。

晏無咎掃過這一個個瘸腿扭腰滿身狼狽的衣冠禽獸。

麵無表情,忽然嗤笑一聲:“一揮袖子就趴下了,真沒用。”

眾人聽了臉都綠了,咬牙切齒,卻說不出一個字。

以他們對晏無咎的了解,指望這死德性記打,這輩子都不可能。可他自己受了挫折就來欺壓同是受害者的他們,未免也太不厚道了。雖然,他本就一直都是他們這群人渣中的典範。

晏無咎靠在樹上,抬手摘下近處的一串槐花,一顆一顆咬下咀嚼,不甚經心散漫地說:“現在回去,路上摔一跤踩一下的,殘了是為民除害,沒殘就得進祠堂家法伺候,少說也得關半年禁閉。”

被他氣得轉身想走的幾個人頓時僵在原地,一時進退兩難。

晏無咎一點也沒有他又嘲諷氣著人了的自覺,日常一副寡歡無趣的死樣子:“等著,一會兒我爹就派人抬擔架來接了。醫館的大夫也會來。讓他們看過再說。”

說著,他眼瞼冷冷一抬,稠麗纖長的睫毛投下陰影,那眼眸比以往隱隱似是多了幾分狠厲:“不過,到時候誰敢多嘴,說什麼不該說的,我就讓他在汜水河裡,泡一夜!”

雖說是暮春了,但夜裡還是很冷的,泡一夜不被凍死也得凍傻了。而且這人渣是真的說到做到。

眾人頓時齊刷刷點頭。

晏縣令果然沒有聽到什麼不該聽的。

叫阿廝的小廝事前去報信時,也一貫機靈,隻說少爺怕是惹了大麻煩,務必帶齊了家夥什和治傷的大夫。

因此,晏縣令到了現場一看,隻當是晏無咎狗脾氣發作,和那些紈絝子弟因為風流韻事打成一團,而晏無咎把人打傷了。

他立刻便讓醫館大夫們務必好好醫治,又送了傷患壓驚禮物,慈眉善目地套話。

好在這群人到底年輕秉性似乎都還挺純良,一個個都笑嗬嗬的表示是自己學藝不精,朋友之間切磋,一點小碰小傷多正常啊,怎麼能怪無咎呢?

弄得要不是晏無咎毫發無傷,晏縣令都要忍不住懷疑是這群人終於忍受不了晏無咎的欺壓,一群人暴起圍攻。

當然,也不排除這種可能。

說不得就是這樣,結果他們一群人都還打輸了。這才沒臉宣揚。

晏縣令不得不頭疼兒子我行我素無法無天的性格,變著法子勸他低調做人,切莫與人結仇。

“你都多大了,怎麼還跟人打架?打架打贏了,贏一群手下敗將有什麼好得意?還得賠醫藥費。若是打輸了,丟了麵子還得受皮肉之苦,吃一陣苦藥。再說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總有比你身手厲害的,你不可能總是占上風呀。要不,爹爹給你找幾個武師陪練一下,平時出門就算了……”

晏縣令的苦口婆心,晏無咎有聽沒有見,時不時還點個頭,但就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讓晏縣令沒折的是,晏無咎還真的好像聽進去幾句,這段時間也不往外跑了,天天在家練功習武,好像真是要往絕頂高手上努力。

可以想見,他是好的不聽專揀壞的聽。

晏縣令撐著額頭,頭疼不已,心驚肉跳的。

一時看見晏無咎走梅花樁,惶恐他是看破紅塵要出家。

一時看見晏無咎在池塘上踏著荷葉練習水上漂,擔心他話本子看多了,想學人離家出走,行走江湖,落草為寇。

一時見他琢磨些什麼奇技淫巧機關秘術,又猜測他怕不是……

啪!

晏縣令拍了一下頭,這個倒沒什麼好擔心的,不務正業玩物喪誌,總比叛逆走江湖要好呀。

反倒是晏夫人一反常態,開始擔心晏無咎這樣閉門練功,是不是在外受了什麼欺負。

晏夫人關心兒子的方式一向是行動為主。她一天天的往娘家跑,讓哥哥侄子們弄些兒子可能喜歡的東西,好讓他能開心釋懷。隻要彆悶壞了,不就是想練武嗎?

這一天,晏夫人麵帶喜色,果真是帶回來了一個禮物。

而且,她確保兒子一定會喜歡。

因為這個禮物不但滿足兒子尚武的喜好,還是她家老爺子親自請來的大人物。

晏夫人的心情,就像是想去廟裡求護身符,結果遇見佛祖親自顯靈了一般驚喜。

但是,驚喜是她的,晏無咎什麼也沒有。

他抬頭猛然見了晏夫人所謂的驚喜,就隻剩下麵無表情的驚悚。

隻見被晏夫人喜滋滋地恭敬地請進來的人,是個沒頭發,點著九個戒痕的大和尚。

而且,和尚他板著一張冷厲淡漠的臉,活脫脫像是上門尋仇的鬥戰勝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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