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無咎冷笑了下,眼波微轉,徑直出了門往花樓走去。
“少爺少爺,你去哪呀,你忘記帶上阿廝我了。”
晏無咎腳下不停,聲音散漫微冷,說:“不用了,有大師隨身保護我呢,你跟著豈不是讓他無用,那他還怎麼在我娘那裡混飯吃。”
阿廝聞言,震驚地呆立在原地。
貼身跟班小廝阿廝,擁有一個全天下最敷衍了事,也最直觀的名字。他是晏無咎的書童,也是晏無咎唯一願意帶在身邊的隨從。因為他最機靈,最懂少爺的心思,也最聽少爺的話。
阿廝向來以少爺的最佳狗腿自居,萬萬沒想到,有一天一個和尚會來跟他搶位置。
他呆呆地說:“他是能混飯吃了,可是阿廝我失業了啊。”
焚蓮一言不發,依舊不遠不近跟在晏無咎身邊,路過阿廝身邊的時候,忽然側首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冷冷淡淡的,卻叫被看的人猶如被鷹隼盯上的獵物,阿廝下意識就腿軟了一下。等兩人的背影消失在長街上,阿廝才忽然想起什麼。
這和尚怎麼那麼麵熟,沒記錯的話,好像當初汜水河畔他去搬救兵,就是因為一個瘋和尚。隻是當時阿廝去買東西剛回來,離得遠沒看清那和尚的樣貌就跑回去報信了。
可是,如果是同一個人,以少爺記仇的性格怎麼會讓對方跟著?
阿廝困惑極了,想著這個問題,暫且忘記了自己可能麵臨失業轉崗的職業危機。
……
晏無咎回頭,看了眼人群裡那道月白色的僧衣,他微微挑眉勾了勾唇,矜傲的臉上卻沒什麼明顯笑意。
他剛走出路口,迎麵便險些撞上人。
晏無咎伸手不著痕跡扶了一把,免去了那脂粉嬌客撞進他的懷裡。
抬眼一看,原是熟人。
晏無咎的熟人,除了跟他一夥的狐朋狗友,剩下的不是仇人就是被他調戲過的……仇人。
“呸,又是你這色坯。”那姑娘半點不躲不怕,先扶了扶發髻簪子,昂著嬌豔的臉給了晏無咎一個嬌俏的白眼。接著,一副大小姐做派,對晏無咎伸出手。
“乾嘛?”晏無咎眨眨眼,這次沒有急著躲她。
那姑娘抬著下巴,理所當然地說:“沒看到我崴了腳啊,撞了人不知道扶人家去茶館坐坐,賠禮道歉嗎?”
晏無咎看向她身後。
姑娘身邊的丫鬟嬤嬤還有兩個大漢,立刻抬頭看天的看天,看地的看地,就是不接晏無咎的眼神。也沒有要扶他們姑娘的意思。
“男女授受不親啊,大小姐。”
這話出自以輕佻放蕩著稱的無咎公子,那姑娘立刻就忍不住掩嘴笑了,下一秒又給他一個好看的白眼,繃著一臉冷若冰霜。
她冷笑一聲說:“你第一回調戲我的時候,怎麼不記得這話。”
那是晏無咎初始艸人設的時候,業務還不熟練。而且,他哪裡調戲她了,他不就路過時候聽見她節食減肥,無意瞥了眼那可怕的腰,嘴賤說了句,你的裙子沒把腰勒斷啊。
就這句,被她嚷著晏無咎調戲她楚腰纖纖,拽著不準他走。
天地良心,清苑縣天高皇帝遠,素來民風彪悍出眾。調侃一句腰細,算什麼調戲?
後來,晏無咎得了靈感到處給自己艸西門慶人設的時候,就常常與她街頭偶遇了,畢竟清苑縣就這麼大,人家願意去哪就去哪。
若不是晏無咎艸人設的速度比她碰瓷的速度更快,這姑娘已經把自己碰瓷進晏家守活寡了。
所以說,外貌協會要不得啊。風流俊美的,除了如意郎君,還可能是晏無咎這樣的當代西門大官人。被調戲的除了美女,還可能是被嬌俏美女調戲的惡霸。
晏無咎這回沒有甩開她,當然不是改變主意想和她喝茶了。他現在惡名遠揚,已經不需要這位再替他碰瓷揚名了。
晏無咎忽然笑了,壓低聲音,回頭看向來處:“這次記得,當然是有原因的。幫我個忙,下次你哪個好友又被逼嫁不良,我還幫你們解決。”
那姑娘的臉微微一紅,傲嬌的神情卻毫無緩和,一副勉強的樣子:“誰要你幫忙了,你先說要我幫什麼。”
“等下你往我身後看,有個穿月白色衣衫的和尚,算命算得特彆準,而且人還生得格外英俊。你叫住他,讓他替你算算姻緣。”
晏無咎看向身後的視線,撞上人群裡靜靜望著他的焚蓮,他眨了眨眼,頓時斂去了所有笑容,卻沒有避開那道目光。
那雙眼睛深沉無波亦無光,沒有任何情緒流露,卻叫晏無咎覺得看到了靜默燃燒的永夜暗河。就好像,獨他一人徜徉在那條河流上。
作者有話要說: 焚蓮:心上人發脾氣時特彆好看,想太陽。因為我,他天天都在生氣,可我正在禁欲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