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憂心自己走火入魔時候進過晏無咎的房間,唯恐自己的蠱毒傳染給他,剛剛才借著這串舍利子,隔空用內力查看了一下晏無咎體內的脈象。
好在並無蠱毒跡象。
儘管這蠱毒在白日陽光之下沉睡不動,焚蓮也不敢隨意碰觸晏無咎。
他淡淡道:“昨夜睡得可好,又聽到什麼動靜嗎?”
晏無咎明白了,這禿驢傻了以後的記憶,他自己大約也不記得。
這就好。
“有啊。”晏無咎挑眉惡劣地說,“看到一隻被貓追著慌不擇路的老鼠,算嗎?”
焚蓮略微鎖眉,靜靜看他幾眼,並沒有看出任何不對來。
“有問題嗎?大師。”晏無咎隱隱不耐地聲音傳來,冷淡疏離的樣子。
以他在這個人眼中的印象,這個人是不會看見他躺在地上,就主動拿衾被給他的。
焚蓮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也罷,今後記著避讓開他就是了。
“沒有,繼續練武。”
晏無咎當著他的麵,一招一式有模有樣打了一套掌法。
在焚蓮開口指導他的時候,晏無咎不著痕跡瞧了瞧他的臉。
記得昨夜那裡還有幾道血痕,這會兒卻毫無痕跡了。也不知道那個什麼毒解開了沒有。
一上午很快過去,跟往常一樣,沒有任何插曲。
中午用過午飯,是晏無咎的自由時間,春暖花開的,出去赴宴喝酒,賞賞美人懟懟狐朋狗友也是一樁樂事。
然而,自從有了焚蓮後,晏無咎的這些愛好就都擱淺了。
現在,他的心裡隻有學好武功,不求成為武林高手,有朝一日能欺師滅祖就夠用了。至於誰是這個師,誰是那個祖,還用說嗎?
這一日,晏無咎午睡起來,卻見院子裡管花木的小丫鬟進來通稟,說是晏無咎有好友來訪。
晏無咎的狐朋狗友在得知晏無咎沉迷武學後,也曾隔三差五來勾搭他,但不是被晏夫人皮笑肉不笑給懟走了,就是被焚蓮那陣仗給驚嚇到主動退避三尺。晏無咎自己也明確表示了最近不要來煩他。
所以,乍然聽聞,他還有點意外。
晏家人口簡單,家裡人都不習慣用仆人,除了晏夫人從娘家帶來的陪嫁,晏縣令自小不離的老管家一家子,就沒什麼人了。
晏無咎的書童阿廝,就是管家的兒子。花園裡管花木的小丫鬟,是晏夫人丫鬟的侄女。
連廚娘一家子都是季家為了調養晏夫人的身體,專門送來的。
怪不得晏家私下戲謔,說晏家父子倆是靠夫人給養著的,跟入贅差不離了。
晏無咎軟飯吃的理所當然,一邊吃還要對他娘撒撒嬌,對這些話很以為然。
他這樣想,但外人看來,晏家這一大家子未免就有些不和諧了。
比如,登門拜訪的好友諸葛霄,啊不對,他在晏無咎麵前的時候,叫東方肖。
諸葛霄坐在花廳,見了迎麵走進來的晏無咎,便眸光清湛春風和煦地一笑:“我本以為,似無咎這樣的富貴閒人,應當是豪家多婢仆,門內頗驕奢。誰知竟是這般簡樸,晏縣令當真是廉潔之士。”
晏無咎嗤笑:“你可以直接說窮。”
諸葛霄彎彎眼睛:“我若是這麼說了,你不介意嗎?若是你生我的氣,可怎麼好?”
晏無咎徑直坐到他旁邊,端了小丫鬟送來的茶,用茶蓋撥開浮沫,百無聊賴地回他:“不介意。我娘不窮就行了。”
諸葛霄啞然失笑:“晏夫人娘家是皇商季家,自是不窮。”
豈止是不窮,簡直是豪奢。
不等晏無咎說什麼,諸葛霄便道:“貿然上門叨擾,隻是此地我人生地不熟,我一個讀書人,公門那些事若不需要成文整理,他們也用不著我。白日寂寥煩憂,不知不覺就走到這裡來了。還望無咎不要趕我。”
“不會。”晏無咎唇角揚起笑了,眨了眨琥珀茶色的眼睛,那矜傲的笑裡很難說有幾分笑裡藏刀,“因為我也很無聊。但願你不會失望就好。”
諸葛霄也笑,笑得溫潤雅致,風姿翩然:“自當不會。比如現在,我一見你心情莫名的就舒暢許多。無咎是個有趣的人,跟你一起聊天不自覺就會輕鬆許多。大約是兩個無聊的人一起,好過一個人獨自沉悶。”
晏無咎放下茶盞起身,笑容似有若無:“真巧,我見你也覺得輕鬆許多。大約是你這個人說話的時候,不那麼討人厭。就算無趣,至少也無趣得彆具一格。”
彆具一格的無趣,諸葛霄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說他,翻來覆去思量了好幾遍。
晏無咎已經往外走:“我要去做功課了,你來不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啾啾:我笑裡藏刀陰險記仇,平生最愛艸輕佻惡霸西門慶人設~
諸葛:我兩麵三刀玩弄人心,人前喜好艸溫潤無害謙謙君子人設~
啾啾:有趣,我跟你玩了。
諸葛:糟糕,是心動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