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無咎是為了方便才和柳珣一道,他現在開始考慮,柳珣到底是不是個好人選了。
他垂眸冷眼看著那雙仰望的眼睛,那裡麵沒有絲毫卑微柔順,虔誠癡然的表象之下,是勢在必得和乖戾瘋狂。
老虎再偽裝得像大貓,也不會真的吃素。
晏無咎緩緩笑了,笑容像夏夜綻放的荼蘼花,看不見底下的尖刺,隻有朦朧的綺麗。
他抽出手,拍拍柳珣的頭,笑得絢爛又溫柔,語氣輕佻清冷:“把柳公子壓在床上,聽上去很誘人,可惜我爹還在牢裡呢,我暫時還不想得罪東都柳家。”
他抬起眼睫,目光放空,似笑非笑,聲音微揚:“柳公子酒量不佳,最近七天,彆讓他喝酒了。”
他扶起柳珣,目光並沒有看他,平靜地說:“我怎麼會讓阿珣做為難的事呢?這事並不大,輕鬆些。你若是辦不到,也沒關係的。好好睡一覺。”
柳珣順從得站起來,似乎醉得更厲害了,被人攙扶著走,目光迷離放空,回望著晏無咎。
一直到走出宴客的廳台,穿過垂花門走上拱形長廊,他猛地直起身推開周圍的人。重重一拳砸向廊柱。風雅俊逸的儀表之下,目光銳利深沉,卻是冷冷笑了。
……
晏無咎一連三天都沒有出門,更何談見到崔瑾。就連柳珣也沒有再露麵。
庭院裡玩樂的東西倒是不間斷,每日都是新鮮的。
下人謙恭地說,柳公子早出晚歸,都在忙於疏通關係。
晏無咎沒有說什麼,他一貫不喜歡對下麵的人發脾氣。這一點,高樓上一直看著他的柳珣,也是知道的。卻不知道,他何時這麼有耐心了。
第四天的早上,院子裡的人發現,晏無咎不見了。這才急匆匆的去報告給柳珣。
柳珣難掩驚訝,晏無咎隻身一人,這裡庭院深深,都是他的人,晏無咎哪裡都去不了才對。
但他並不是很擔心:“除了我,你又能找誰幫你?你會回來的。一定。”他轉而看向下人,“今天有誰來過?”
……
教坊的馬車駛出那幽靜的地界,慢慢周遭的人聲多了起來。
馬車內一身孔雀藍錦衣的貴公子,執著合攏的扇子,輕輕抬了抬下巴,清越嗓音帶笑道:“崔瑾此人,姑娘可聽過?”
對麵纖穠合度風情妖嬈的美人,團扇半遮了臉,冷豔輕笑一聲:“洛陽無人不知。”
晏無咎眨了眨眼:“在哪裡,最快能找到他?”
“找他做什麼?”豔光四射的美人,一雙瀲灩冰寒的眼睛瞧著他,“方才你還說,自己是被誘騙來的良家子。我怎麼聽著,像是攀的高枝不滿意,想換一個?”
晏無咎輕笑一聲,扇子抵著唇,緩緩眨了下眼,輕佻散漫:“姑娘既然看出來了,那我就不瞞你了。依你看,崔瑾的高枝好攀嗎?”
美人的手指伸出來,順著晏無咎的臉落到他的下巴,對上那雙絢爛又淩厲的眼眸。頓了頓,收回手。
“可以。”那人的唇冷冷一抿,“崔瑾不過一個小毛孩,與其攀附他,不如換個人。”
“換誰?”
“崔瑾的小舅舅,賀蘭凜!”
晏無咎笑容依舊,略略挑眉:“賀蘭凜我沒聽過啊,很有名嗎?”
美人斜睨著他,並不說話。
晏無咎眨眨眼:“我要走了。等我成功攀上了崔瑾,到時候來教坊捧姑娘的場。”
他跳下馬車,頭也不回離去,那孔雀藍錦衣漸漸消失在往來人群中。
馬車沒有走,半響,外麵靜候的人低聲詢問道:“大人,是不是跟上去?”
馬車裡伸出一隻手,掀開簾子,豔麗近乎妖嬈的眉目睥睨:“我看上去,很像女人?”
門外玄色雪花紋的佩刀男人驚訝,立刻低下頭,臉漲得通紅:“大人……扮什麼都極像。”
他求生欲極強,立刻轉移話題:“卑職不明白,大人不是要追查柳珣這條線嗎?怎麼突然就打道回府了。剛剛那個人什麼時候近得您的身?”
車內的人冷冷地說:“不用查了,那人就是柳珣宴請的貴客。”
“啊,線報不是說是哪位王爺嗎?那還查不查?”
被人用扇沿抵著脖子,一麵調戲一麵謊話連篇編瞎話,威逼利誘帶他離開。這種不知死活的人,賀蘭凜還是第一回見。
“繼續盯著柳珣。這個人不用。”賀蘭凜頂著那副豔麗的妝容,毫不在意,微微眯眼便妖嬈危險,“告訴崔家的人,崔瑾這幾日若是找他們幫忙,都避著點。讓他來找我。”
“是。”
沒聽過賀蘭凜?嗤,那就好好認識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陪都嘛,有趣的人物很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