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無咎去了白家。
這次熟門熟路,一到院子裡就看到熟悉的身影。
那隻小白兔也立刻發現了晏無咎,小小尖叫一聲跑過來,又一次叫他守株待兔。
晏無咎半蹲下來,將瘦小緊緊抱著自己的小身影輕輕抱在懷裡,笑著戳戳他的小臉:“今天吃飯了嗎?怎麼還是這麼瘦小?”
雖然瘦瘦小小,不像六歲的孩子,但小兔子生得極為白淨清秀,笑起來的時候格外天真無邪,招人憐愛。可愛到有些夢幻,簡直萌得人的心都軟了。
晏無咎向來不大喜歡小孩子,可能是表兄家的阿湉太過可愛,潛移默化改變了他,他見了白晨曦就願意跟他親近。
甚至,動了念頭。
他以後是不會有孩子的,他自己無所謂,家裡那兩位老人雖然沒有表示過,但晏無咎知道,他們一直很向往天倫之樂。
所以,晏無咎在想,要是這件事了了,或許可以收養這孩子。
他叫人查過了,這個孩子雖然和白曉風沾親帶故,但是關係很遠,跟孤兒並無差彆。或許可以和白曉風就此商量一下。
“晨曦是個好名字,叔叔家沒有小孩子,你願意做叔叔家的孩子嗎?”
小朋友乖乖笑著用力點頭,睜大清澈的眼睛:“我好喜歡好喜歡哥哥,可是,也喜歡舅舅,我去了哥哥家,舅舅怎麼辦?”
晏無咎沒想到,這還是個念舊有良心的小兔子,笑著刮刮他微嘟的小臉。
“那,我去問問晨曦的舅舅。”
小朋友笑著點頭。
晏無咎看了看,周遭就他一個人。
“怎麼就你一個人,在玩什麼遊戲?”
“寫字。”
晏無咎被他拉著手走過去,在地上果然看到用樹枝一筆一劃寫了很多字。
看到其中重複的兩個字,晏無咎笑了:“這個,是不是寫錯了。是在寫你的名字嗎?”
小兔子點點頭。
看著地上的“辰羲”二字,晏無咎接過他手中的樹枝,在旁邊寫下“晨曦”。
“誰教你寫得字,看看,哪個才是小白兔的名字?”
雖然晏無咎笑容溫柔好看,小白兔也很喜歡他,但這次,對方遲疑了下,沒有昧著良心點頭。晏無咎的盛世美顏失效了。
小朋友接過樹枝,在他自己寫下的兩個字上畫了個圈。
晏無咎微微挑眉,失笑,眼眸微彎:“啊,原來是辰羲,不是晨曦啊。”
不怪晏無咎相差,一般人起名字都會想到晨曦,代表一天的開始,充滿希望光明寓意的名字。而不是辰羲,這兩個像是拗口拚湊出的字。
小朋友微微嘟著嘴巴,並不說話,好像有些不開心。
晏無咎摸摸他的頭:“沒有日光的辰羲,這個名字也很好啊。辰,是星辰,羲,與伏羲同名。哇,好厲害呀。”
小兔子笑起來,很開心的點頭。
他好像不喜歡說話,笑得開心,也是安靜無聲的笑。
又乖又憐。
“辰羲,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不能纏著客人沒有禮貌。”
晏無咎抬頭看去,看到神情穩重微微不悅地看向他們的木天河。
小朋友很聽話,立刻從晏無咎懷裡站直,看了看他,往木天河身邊跑去。
木天河雖然微微皺眉,神情並不真的凶,看得出來是真的關心疼愛那個孩子,拉住白辰羲的手,仔細看了看沒發現他有什麼損傷,這才平靜看向晏無咎。
“晏大人。不知道晏大人突然造訪,有何貴乾?”
晏無咎輕笑,笑完神情卻一點點斂去表情,平靜看著他,若非眼底殘留的似笑非笑,已然稱得上是淩厲。
“木族長真客氣,聽聞封莊四族親如一家,眼看木族長連白家造訪什麼客人都要事無巨細過問,看來傳言是真的啊。”
他笑著忽然說道:“可我怎麼又聽說,封莊四族,白家和另外三家分庭抗禮,三家聯合才能與白家平起平坐。看木族長今日這番表現,想來這個平衡是打破了。不知道封家、公輸家怎麼想?”
木天河就像一塊巨大的山岩,沉默在那裡,一語不發。
“晏大人既已說了,封莊四族親如一家,他們自然是樂見其成了。”
晏無咎循聲望去,看到儒雅淡定的白曉風。
他麵上並沒有明顯笑意,給人的感覺卻光明溫暖。淵渟嶽峙,德高望重,不外如是。
晏無咎隻那一瞬眉宇淩厲,很快就溫和收斂,微微頜首:“白族長。”
“晏大人。大家既然同在王爺手下,又何必多禮。天河族長剛剛上任不久,脾性耿直不會說話。辰羲這個孩子跟天河投緣,封莊正值多事之秋,他也是關心則亂。望晏大人莫要放在心上。”
白曉風說著,看了眼木天河。
木天河立刻拱手一禮:“剛剛天河失禮了。”
晏無咎似笑非笑:“白族長說得是,大家都在旭王手下做事。這點小事何足道哉,我來白族長這裡,也是為此。天河族長沒必要這般防備,倒像是欲蓋彌彰。”
木天河猛地抬眼看來。
他神情雖然沉默,氣質有些偏冷,陰沉,像是藏著什麼心事,壓得他疲憊不堪。
但是,蒼白眉眼之間並無叫人覺得不舒服的戾氣和陰暗,就算此刻這樣微微皺眉看著晏無咎,也隻覺他眸光澄淨,是個坦蕩正直的漢子。
所以,看來看去,就隻有晏無咎囂張跋扈,氣場逼人,亦正亦邪,不像好人。
晏無咎笑著,眨眨眼,從容散漫:“抱歉,我失言了。既然是小誤會,那我以後可以常來跟小白……辰羲玩嗎?”
辰羲聽不懂大人們在說什麼,隻見晏無咎一直笑著,大家聲音也都緩慢平和,便無憂無慮,此刻聽了晏無咎的話,也期待地仰頭看著木天河。
木天河沉默地摸摸他的頭。
白曉風溫和微笑點頭:“自然可以。難得晏大人與這個孩子投緣,是他的運氣。天河。”
木天河鬆開手,小朋友抬頭望望兩位長輩,看到舅舅點頭,立刻開心跑向晏無咎。
晏無咎將他抱起,笑著蹭蹭他的臉:“叔叔帶你去玩好嗎?一會兒親自送你回來。”
小朋友坐在他懷裡,開心地對木天河和白曉風招手。
白曉風也笑著頜首,很放心的叫他們走了。
等那一大一小兩個人不見了,木天河才憂思深重看向白曉風:“大哥,怎麼能叫辰羲和那個人在一起,萬一……”
白曉風溫和坦然看著他:“堂堂鴉羽衛首領,豈會對一個幼童不利。我知道此人起勢突兀,來曆凶險,但他年紀輕輕能走到這一步,必然不是普通人。結個善緣也好。”
“善,善緣?”木天河想到那人俊美貴氣的麵容,眉宇之間的華美綺麗簡直淩厲逼人。
聽到他微微茫然的反問,白曉風笑了一下。
“看人怎麼能隻看相貌,識人又怎能隻憑言辭。端看他父親入獄,外祖家敗破亡之際,卻能放心全權信任他,此人行事雖然看不出章法,卻能數月之間,扭轉乾坤,不但保全家人,還能叫禹城季家再上一層樓。旁人看著尚且凶險,何況是親曆其中。禹城季家幾代皇商,看人的眼光怎麼會差?”
木天河依舊緊皺眉頭,越發迷茫:“所以,是善緣嗎?”
“希望吧。”
……
子夜時分,封莊北麵義莊。
晏無咎如約而至,顧月息已然在此。
“如何?”
顧月息點頭:“封家的老祭祀,不是自然老死,是自殺。”
儘管已經有所預料,晏無咎眸光還是微微冷厲。
顧月息凝眉思索:“木家、公輸家兩位老族長,再加上封家老祭祀,都是自殺。他們一定隱瞞了什麼秘密。”
晏無咎冷聲:“難道真的是因為丟了秘鑰和密令,怕自己帶累封莊,以死謝罪?或者說,他們故意藏起密令和秘鑰,不想陪陵被打開?”
顧月息沒想到他會這麼說,抬眼怔然看向他。
晏無咎立刻又推翻了這個想法。
這一點根本不通,因為陪陵是一定會打開的,藏起密令和秘鑰並無用處。隻不過是換種方式開啟陪陵罷了。
顧月息抬眼:“先回去吧。你是對的,這件事的起因可能在最後才去世的老祭祀那裡。封家才是重點。明日我會徹查封家。”
也隻能如此。
這種好像離真相就隻差半步,卻怎麼也找不到跳過去的那座橋的感覺,著實不好受。
但晏無咎明白,他們一定離真相很接近了。
兩人轉身,往回走去。
就在晏無咎轉身的那一刻,背對著他的義莊門口,一株枝繁葉茂的槐樹上,淡淡香氣悠然而來。
顧月息也聞到了那縷香息,更聽到了那縷清風。
好像隻有一縷,彎折了樹枝,輕輕搖曳,讓出風道。
什麼情況,才會隻有一縷風?
機關!
“小心!”顧月息立刻回轉朝晏無咎拉去。
但是,兩個人這一轉身,已然拉開距離,那冷銳幽藍箭頭,來勢洶洶,已然近身。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六扇門排排坐,分葉子。
老門主:這可是三百年前流傳下來的異株,很珍貴的,每年產量有限。
風劍破:我不要,我隻打架不驗屍。
諸葛霄:謝謝門主。(因為嘴甜很乖,被多分了一個。)
……案發現場……
風劍破:我不行了,給我一個!
諸葛霄:嗬嗬。
顧月息:……
風劍破:見死不救,你們……
……
某義莊。
晏無咎轉身走出去。
某捕快(小聲嗶嗶):果然是個矜貴嬌氣小少爺,臉色都白了。
顧月息(專心致誌解剖):把我的薄荷葉拿給他……不必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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