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見青神情肅殺,手下機關弩不停,同時運起內力重複晏清都的命令,聲震山林:“所有人聽令,鴉羽衛奉晏清都大人和旭王之令,保護故太子遺孤慕容辰羲,所有與晏清都大人為敵之人,皆是亂臣賊子,殺無赦!”
此令一出,原本那些旭王留下的勢力,打算渾水摸魚的、被神秘人誤導的、甚至是打算渾水摸魚隔岸觀火的,頓時咬緊牙關拔刀:“都愣著乾什麼,還不快去助鴉羽衛!”
晏清都前日才帶著聖旨,被旭王委派來替他監管封莊陪陵開啟之事。短短不到一個月時間,便從一個小小的鴉羽衛首領,一躍成為旭王眼前第一大紅人。
何等炙手可熱。
如今失蹤的晏清都竟然從陪陵裡走出來,眾目睽睽之下這般氣勢囂張,所有人自然都認定他一定是仗著有旭王的暗令。
更何況,廢太子遺孤便是皇孫。自從先皇後自裁,廢太子圈禁死後,老皇帝再寵愛雲妃也沒有立皇後。那麼,這個遺孤慕容辰羲就是名正言順的嫡皇孫。
普通人並不了解皇家恩怨,便推己及人,以老皇帝現在聲勢浩大力排眾議也要重啟陪陵的行為看,認定老皇帝一定會對這個流落民間的孫子移情疼愛。
現在儲位未明,搞不好這個慕容辰羲甚至會成為皇太孫!
皇太孫,那可是從龍之功!
這種時候若是他們再劃水看戲,恐怕那才是傻了,弄不好還會被晏清都那個愛記仇的參一筆。
晏無咎這橫來一筆,頓時將神秘人好不容易攪渾的水滌蕩一清。除了那些蒙麵人,所有人一致刀劍朝向他們殺來。
那些蒙麵人自然知道實情是怎麼回事,慕容旭厭憎廢太子慕容昭得不得了,當初廢太子的巫蠱案到底怎麼回事,有沒有他一筆都難說。前麵慕容旭還計劃著炸陪陵,存心利用慕容昭的屍骨無存氣死老皇帝呢,突然改了主意就叫他們摸不著頭腦,怎麼可能居然真的當起了賢王,還要保護慕容昭的兒子?
但事實由不得他們否定。皇家人少有腦子沒病的,指不定旭王突然腦子一抽,想出了更變態的主意。
旭王突然不炸陪陵了本就古怪。晏清都是旭王眼前的紅人,絕沒有理由做出違背旭王之事,還公然扯著旭王的旗號。所有人都認定了,晏清都所說的話是真的,頓時覺得自己中了旭王的計!
有了那些人的相助,蒙麵人腹背受敵,之前的布置被打亂。陪陵前麵的壓力頓時一減。
隻有顧月息知道,晏無咎這番話是什麼樣的謊言。
他原本冷情冷性波瀾不起的麵容頓時變色,側首朝晏無咎看去,眸光清冷銳利如霜:“晏清都,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六扇門和旭王隔空打了許久交代,顧月息自然清楚旭王是個什麼樣的人,他絕對不會前腳意圖炸陪陵,後腳卻叫晏清都拆了機關,好好護送廢太子靈柩去長安皇陵的。
從再次見到晏清都起,顧月息就知道這其中有什麼說不通的秘密。
現在,電光火石之間,所有想不通的都明白了。
旭王突兀的更改主意,晏清都和白曉風之間的交易,木天河對自己突如其來的信任和似有若無的隱瞞,所有的不對勁,源頭都在這個人身上。
顧月息眸光清湛銳利,專注凝視著晏無咎,好像第一次認識他一樣。
晏無咎也靜靜看向他,眉梢微揚,冷厲不改清狂矜傲,微微頷首:“這段時間多謝顧大人的支援。風劍破在我身後的陪陵裡清理那些殺手,彆讓那些人炸毀陪陵。”
顧月息依舊冷靜從容,平靜得微微有些克製:“他不會放過你。”
這個他自然指得是旭王。這裡晏無咎明顯扯了旭王的幌子,狐假虎威,顧月息便不能明說,免得彆人聽到了。
晏無咎唇邊微動揚起一絲笑意,眉目卻愈發淩厲,從容淡淡道:“那就得謝謝對麵那些人了。麻煩顧大人幫我一個小忙,在我離開以後,儘最大的努力將封莊之事傳出去,最好傳得天下皆知。”
一片廝殺混亂中,晏無咎微微側首靠近顧月息耳邊:“重點是兩句話,一句是旭王的部下言稱奉旭王之令,意欲炸毀陪陵、焚毀廢太子靈柩。一句是晏清都奉旭王之令,暗中查訪保護廢太子遺孤慕容辰羲,正在被人千裡追殺。”
說完他便退開,眉目微彎,那張沾染殺氣的淩厲麵容,緩緩漾開薄薄的笑意。仿若凜冬的朔風拂開積了霜雪的梅花繁枝,緋色和雪色落在消融春水麵,綻放層層綺麗漣漪。
在他靠近耳語的刹那,顧月息冷清冷淡的眼眸一瞬放空,薄唇克製得抿著,喉結微動。
等晏無咎離開,那張清貴孤冷的麵容卻一如既往冷情冷性,毫無私心雜念,連眉睫都像是紋絲未動。
晏無咎看著他,琥珀茶色的眸光少見得澄澈靜斂,等著顧月息的答複。
這種絕對理性,意誌堅定,又思維縝密的人,連諸葛霄也看不出他在想什麼,更何況是懶得揣測彆人想什麼的晏無咎。
他看著顧月息,等他的回應,拒絕或者答應。
無論顧月息作何決定,晏無咎都不會勉強,他隻會重新調整自己的計劃。
“為什麼讓木天河來找我?”顧月息開口,卻提起毫無相乾的另一件事。
晏無咎眉目微動,稍稍意外,他緩緩眨眼,神情從容散漫,隱隱帶笑:“當然是因為阿月讓我信任啊。”
這是實話,唯有顧月息,晏無咎覺得,這個人若是答應的事,一定會做到萬無一失。
說完,晏無咎並不打算再等了,他眯了眯眼,對蘇見青等人平靜說道:“帶著你的人跟我走,與樊雷彙合。殺出封莊!”
晏無咎心下微微歎口氣,早知道就不叫焚蓮走了,這會兒還得去禹城追回他和慕容辰羲。一路轉道去長安皇陵,山高路遠,還不知道有多少敵人。
正在這時,一隻微涼的手抓住了他的。
晏無咎微微蹙眉,立刻看去。
顧月息拉著他的手,那誰也看不透的清冷眼眸微不可查的一怔,隨即平靜冷淡地說:“你沒了內力,我送你一程。你剛剛說的事,我應了。將來,你需應我一件事。”
晏無咎被他拉著,一路往山下而去,沒有任何人可以近他們周身三尺。
安全是安全了,但是晏無咎遲緩的眨了下眼,覺得有些不對,自己剛剛好像被強買強賣了。
他原本隻需要還顧月息一個人情,這可和被動應顧月息一個要求不同。
晏無咎看著拉著自己,遊刃有餘一路往山下殺去的顧月息,終於明白為什麼群英譜把這個人和賀蘭凜並列。還說顧月息以智謀勝出了。
事已至此,顯然不能不認。
晏無咎緩緩眨眼似笑非笑,那就隻好多利用他一點了。
作者有話要說: 諸葛霄還安然無恙,風劍破怎麼會死在這?安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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