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前麵的人白衣金冠,手上戴著薄薄的特殊材料製作的白手套。眉目孤潔清傲,眼裡波瀾不驚。那張俊美出塵的麵容,好似沒有生而為人的情緒,冷情冷性。
此刻,淡色薄唇微啟,正一邊走一邊公事公辦說著什麼,旁邊的人神情微微凝重消沉,拿著紙筆,隨著他的話,在上麵添寫。
那個人似是意識到有人在看著他,眉心微蹙,準確無誤地朝這邊看來。
當他的視線與晏無咎的目光相對的刹那,忽然像是忘記了自己要說的話,腳步也微微一頓,下一刻卻是稍快幾步想要走過來。
他的反常叫身邊的人不解的看來,看到大爺一樣坐在那裡的晏無咎時,眾人不由都駐足原地,一時忘記了此前正疑惑的事。
如此一來,便隻有那白衣金冠的人獨自走在前麵。
然而,快要步下廊階的時候,那人卻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又一次止住了腳步。
晏無咎平靜地看著顧月息發現他,蹙眉朝他走來,又隔著一段距離停下不前。
顧月息本就出身書香世家,即便後來生了變故,也被當世的鴻儒碩學收為養子,教養長大,師承普度大師,雖然身為六扇門的門主,做著江湖和衙司的事務,直接間接經他手了結的人命無數,然而汴京真正的世家的清貴公子,都遠沒有他身上清雅高潔的氣質。
晏無咎唇邊微揚,緩緩眨了眨眼,麵上毫無笑意,看著打定主意駐足不前的顧月息,下巴微抬,淡淡道:“帶著手套,驗完屍了?”
顧月息靜靜地看著他,沒有回答,反而先對周遭的人說:“去忙自己的事吧,這裡我來招待就好。”
“是門主。”
眾人這才像是找回聲音,很快魚貫離開。
顧月息平靜地看著喜怒不辨的晏無咎,眉心微蹙,清冷聲音低低的:“這邊請,容在下去換身衣服……”
“潔癖這麼嚴重了?”
顧月息看著他,平靜道:“不是。剛剛碰過屍體,普通人接觸到會不好。”
晏無咎百無聊賴似的眨眼,語氣平淡:“他不是剛死不久,這點時間能有什麼屍氣?你要是潔癖不嚴重,就這麼談吧。”
顧月息輕輕抿唇,眸光微空:“好。”
晏無咎眉睫微垂,一手撐著側臉,輕輕地說:“聽說有人在現場看到了我的人,有證據確認凶手了嗎?”
顧月息靜靜地看著他,目光輕若盈雪,毫無重量,靜默片刻:“不是焚蓮。凶手很了解他的武功和出招習慣,一擊必殺。他沒有任何抵擋反抗,死的時候很平靜。焚蓮做不到。”
晏無咎臉上毫無波瀾,心灰意懶似得平靜:“諸葛霄也來汴京是嗎?”
顧月息輕輕頷首。
“像他的行事手段。”晏無咎眉目斂下,說不好是冷淡,還是毫無興趣,“隻是,我不明白,如果他要報複,為什麼是十年後,為什麼是汴京?風劍破一直追著他,什麼地方動手都比汴京強。”
顧月息頓了頓,平靜地說:“或許是因為,汴京對他們都很特彆,有他想要被看見的人。”
晏無咎靜靜地看著他眉目的超脫空靈,忽然笑了下,笑容稍縱即逝:“你倒是更像和尚一點。不是我的人就好,打算下通緝令了嗎?”
顧月息慢半拍,微微點頭:“方才已經差人去寫了,但抓住的幾率不大。”
晏無咎想,距離那麼近,焚蓮大約是看見了,追著諸葛霄去了。
“或許不久他會來找你,顧門主小心。”
如果真是諸葛霄的複仇,當年設計揭了他老底的顧月息,在諸葛霄的死亡名單上,絕對與風劍破的排名不相伯仲。
顧月息看著他的眸光冷靜不動,聞言平和地說:“若是在下如今日這般死了,晏大人是否也會如今日這般,問上一句?”
晏無咎緩緩眨眼,麵上平靜如初:“怎麼會?好歹也要上門吊唁,上柱香。逢年過節,閒來無事,去你墳頭閒聊兩句,差人燒幾張紙總是有的。好歹同朝為官一場,這點人情世故還是要做的。否則,萬一瓦斯勾欄又編排新故事,說我陷害忠良逼死六扇門門主,怎麼辦呢?”
顧月息久久看著他,說不清那眼底的是清水微漪,還是月光倒影。
清風送來沾著昨夜雨水的槐花香。
他唇角微微揚起,輕輕地說:“說得也是。”
如此,便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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