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1 / 2)

伴讀守則 溪畔茶 7002 字 3個月前

展見星與許異現場圍觀了朱成錩是怎麼吃虧的。

朱成鈞這麼跟他的嫡長兄回話:“大哥, 縣衙那個縣令告我們去了。”

一句話就把朱成錩說蒙了:“什麼?”

他目前得到的信息隻是有個老婦去縣衙告了代王府, 怎麼變成縣令告了。他因此不大耐煩,隨口道:“你哪裡聽來的閒話, 聽錯了,讀你的書去, 彆亂跑亂打聽。”

“沒錯, 那個縣令已經寫奏本把我們告到皇伯父跟前了, 不知道說了什麼,應該沒好話。”朱成鈞一板一眼地道。

朱成錩這下怔住,顧不得再懷疑, 忙追問:“你從哪打聽的?”

“我聽見府裡有人在說我莊子的事,就跟先生告了假,去縣衙看了一下, 縣衙人都這麼說。”

縣衙都傳開了, 那再不會有錯, 朱成錩又驚又怒,少有地失了態,一巴掌拍在桌上:“李蔚之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這不能怪他輕敵, 他是未來的代王, 親王之尊, 怎麼會把區區一個縣令看在眼裡?

朱成鈞問他:“大哥,我的莊子到底怎麼回事, 真侵占了彆人的田嗎?皇伯父不會怪我吧, 我不知道這些事的。”

他這是當麵就甩起鍋來了, 但朱成錩也沒法否認,小榮莊原來在他手裡,皇帝本都知道,李蔚之實際上就是告的他。

朱成鈞繼續撇清:“我一粒的收成都沒有見到呢。”

“好了,知道了,跟你沒關係!”朱成錩本已心煩,再聽他喋喋不休,更惱火了,暫沒空理他,吩咐人:“去把姚氏那兩口子給我叫來,立刻就來!慢一步爺敲斷他的腿!”

代王府共有兩千多頃王莊,他隻知道裡麵少不了有些來曆不乾淨的,但到底各自怎麼來的,他早不記得了,隻能問莊子上的主事。

這樣的狠話放出去,姚進忠和姚氏哪敢怠慢,在午飯前連滾帶爬地趕了來,得知為了這事,姚進忠倒是馬上就能給出回話,跪著道:“大爺,您忘了,那莊子原來是三千九百餘畝,您嫌這數字難記,從府裡遞出話來,叫老奴去周圍打聽打聽,有合適的田地就買一點進來,湊個整數,老奴得了您的吩咐,便去辦了。”

這一說,朱成錩才想了起來,道:“不錯,是有這事。那我倒要問你了,我叫你去買,你怎麼辦成了侵占,叫人隔了幾年把我告到衙門去了?”

他這下自覺道理上無虧,都是底下人辦事不利壞了他的名聲,便狠狠地怒斥姚進忠,“爺的臉都叫你丟儘了!”

姚進忠趴在地上,臉苦巴地快把肉裡的油脂都擠了出來,卻不敢大聲,隻能小心翼翼地道:“可是,大爺,您沒撥銀子給老奴呀——”

空口叫他去買,他總不能自己往裡倒貼銀子吧?一畝地約五兩銀,二十畝就是一百兩,他那時候才接手田莊,哪裡掏得出這麼多錢來——就掏得出,也舍不得。

好在代王府沒錢,勢還是有的,對付一個老婦不費吹灰之力,姚進忠分文不花,“漂漂亮亮”就把這差事辦成了。

朱成錩不管這些,繼續怒斥他:“你沒長嘴?我一時忘了,你不知道提一提?!”

姚進忠磕頭道:“是老奴的錯,因王府那時關著,爺帶一句話出來都不容易,老奴不敢為這點小事煩擾,就想自己找轍罷了。”

展見星和許異站在門外,對視一眼,都看得到彼此眼底的鄙夷。

這事的實際經辦人是姚進忠不錯,但朱成錩叫人買田不給錢,不就是暗示人去搶嗎?分明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還裝模作樣。

朱成錩嘴上那麼罵,心底對於自己的實際作為並不是全然沒數,就算把姚進忠罵到狗血淋頭,畢竟不解決問題。

他低頭看了姚進忠一眼,目光有些陰冷。

旁邊跪著的姚氏心底一寒,連忙砰砰磕頭:“大爺,饒命啊!”

她看得懂朱成錩的眼色,那是打算把他們推出去頂缸了!

朱成錩的怒氣看著已經平複下來,他淡淡道:“吵什麼?現在求饒,當初為什麼要去侵占民田,埋下這個禍根?”

這是真的要推給他們!姚進忠也傻了:“大爺——”

“大哥。”朱成鈞忽然道,“我看過那個縣令斷案,他膽子很小,二叔一嚇唬,他差點連公案都讓給二叔,為什麼現在敢跟我們作對了?是不是受了誰的指使?”

朱成錩怔了一下——不是為朱成鈞問他的話,而是他已經有陣子沒聽見朱遜爍的名號了,他自京城返回大同以後就致力於消除二房一家在府內的影響,下人們不敢觸他的黴頭,識相地再也不在他麵前提起朱遜爍來。

朱成鈞好像要說服他,加強了語氣道:“他真的沒用,二叔把他的公案拍得啪啪響,還代替他亂錄口供,指使他的衙役,他連個‘不’字都不敢說。展見星,我沒記錯吧?”

他扭頭,展見星在屋外躬身,道:“是。小民不敢說李縣尊的是非,從心底來說,其實也不怪他。因為當日那件案子,都是二郡王在顛倒黑白,越俎代庖,李縣尊並沒有做什麼。”

她似乎在替李蔚之說話,但所謂“沒有做什麼”,本身就是最大的錯處。

李蔚之可是一縣之長,朱遜爍在他的衙門為所欲為,他連句硬實的話都說不出來,把縣尊做得與外麵的圍觀百姓無異,這是多麼諷刺的事啊。

相同的話,聽到不同的人耳裡,起到的是不同的效果。

朱成錩的關注點就不在李蔚之的瀆職上,而是忍不住想深了一步:一個這麼懦弱無用的官員,在麵對朱遜爍的時候慫得像個孫子,到他這裡,怎麼忽然就找回了縣尊的感覺?

敢接狀子,還敢告禦狀!

這份骨氣在麵對朱遜爍的時候怎麼就沒拿出來一點?

難道他比朱遜爍好欺負麼?

至於是否受人指使的疑問,他也想了一下,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思路便不由又回到了李蔚之的今昔對比上,越想,越把自己的臉色想得陰晴不定。

姚進忠窮極生智,忙往裡加了一把火:“大爺,李蔚之這是沒把您放在眼裡啊,我們好好的沒招他惹他,他倒接二連三地派衙役來羞辱爺,他那腿是多貴重,不能親自來見一見爺?衙門從此要都這麼辦事,說傳爺就傳爺,爺的麵子可往哪擱呢!傳到彆的王府裡,都該笑話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