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血氣這麼旺,怎麼會不知道為什麼要洗褲子?”朱成鈞說著話,在路上倒轉過來走,邊走邊上下下下地打量她。
反正叫他看出來扯謊了,展見星心一橫,扯到底道:“一年十來次很多嗎?”仗著剛才沒直接說時限,她直接換了。
秋果的目光變成了同情:“這個——真不多,展伴讀,你這個年紀有點不應該啊。”
展見星順著扯道:“我讀書太忙了,沒什麼空閒。”
“我們爺功課也很緊的,剛才的武課還更耗精力呢,不過也沒什麼用,唉。”
展見星道:“嗯。”
她嘴上應著,心裡更糊塗了,秋果雖然歎著氣,但又好像怪自豪甚至得意的,他天天洗褲子這麼慘,有什麼好得意的?
“展伴讀,”秋果又跟她道,“你彆怪我話多,你得空還是該找大夫看一下,你這相當於一個月一次了,真的有點少。能調養的話,還是早點調養起來,書讀得再好,結果把身子熬壞了,也不值得是不是?”
朱成鈞停下倒走腳步:“用不著找彆的大夫,良醫所裡的劉醫正治這個就很在行,二叔在的時候,老叫他配那些藥,他本來不精通也被逼得精通了。走,找他給你看看。”
——朱成鈞從前嫌棄朱遜爍吃什麼藥來著?
壯陽。不壯不行。
記憶的閘門打開,展見星差點扭到腳,又麵紅耳赤,慌忙搖頭:“不不不用,我我以後自己注意點就好了。”
幸虧天已經昏黃了,朱成鈞沒看出來她的臉色,他這時候又對開始拿他出氣覺得後悔了,就沒有勉強:“行吧,你要麵子,隨你。”
這麼雞同鴨講了一番,氣氛倒是重新和睦起來,三人走回了東三所,坐下時,展見星想起來又問:“九爺,你要和我說什麼?一路你都沒提,還要到這裡說。”
朱成鈞道:“到這裡說不行嗎?”
展見星:“——行。”
她納悶了,就這一眨眼的功夫,她又戳著他哪根筋了?
朱成鈞盯著她:“非得有事,沒事還不能叫你過來?”
展見星:“是你說要談——”
朱成鈞目光變得幽幽,她改口:“行,不談就不談吧。”
朱成鈞又有話說:“你什麼態度,跟我說兩句話都不耐煩了。”
展見星覺得他簡直無理取鬨:“我哪裡不耐煩了?”
“坐下來就問我有什麼事,是不是說完就要走?還說你沒有不耐煩。”
展見星想生氣,又有點氣不起來——朱成鈞這個樣子,像撒潑又像撒嬌,她不知道他為什麼,隻好問道:“九爺,我哪裡做得不好,得罪你了,你說出來,我跟你道歉,我改,還不行嗎?”
朱成鈞道:“不要你道歉,你坐著,不許說我不喜歡聽的話就行了。”
展見星嘀咕:“我覺得我說的每一句話你都不愛聽。”
她動輒得咎,還不知道到底怎麼了。
朱成鈞皺著眉,沉默了好一會,終於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有點煩,算了,你彆生氣,我忍一忍吧。”
聽他這樣講,展見星又心軟了,道:“你忍著也不好,那你隨便說說吧,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我不生氣。”
朱成鈞:“嗯。”
他卻也沒有說什麼,隻是時不時看她一眼,靜謐時光中,他的臉色終於慢慢緩和了下來。
展見星察覺了,想問他,又怕他才好,再把他問翻臉,就有點欲言又止,朱成鈞發現了,主動道:“你是不是很奇怪?”
展見星點點頭。
“我也覺得我很奇怪。”朱成鈞像是告訴她,又像是自言自語,“我不知道我怎麼了。”
他的語氣聽上去不但委屈,簡直有點淒涼,展見星都不敢胡亂搭腔了,見到秋果送茶進來,連忙求助地看向他。
秋果叫她一看,也有點緊張:“怎麼了,又吵架了?爺,展伴讀,你們從前多好,怎麼大了反而總拌起嘴來了。互相讓一讓嘛。”
展見星發著愁,她開始是頂他了,但現在已經讓了,他還這樣,偏看上去又不是存心的,是自己也控製不了,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朱成鈞不喝茶也不說話,趴到了桌麵上,枕著自己的手臂,像是出神,也像是不舒服。
展見星驚著了,湊過去看他的臉:“九爺,你生病了?要不要去請劉醫正來給你看看?”
朱成鈞搖了下頭:“我沒病。”他忽然又道,“你不要動。”
展見星原來要退回桌子對麵,聽他要求,不敢動了,就跟他臉對臉看著。
看了一會,她有點忍不住笑——這樣兩個人對臉傻看,總有一個忍不住要笑的,她一笑,朱成鈞的嘴角終於也揚起來了。
他臉被手臂壓得有點變形,這樣笑起來尤其有點傻,又有點溫柔。
展見星終於鬆了口氣:“你可算是好了,鬨什麼呢,磨得我汗都出來了。”
朱成鈞忽然伸手:“哪裡有汗?我不相信。”
展見星忙向後躲閃回去:“這有什麼好騙人的。”
朱成鈞沒堅持,直起身來:“你回去吧,天晚了,彆叫你娘等急了。”
展見星不太放心:“九爺,你真的沒事了?不要和我談什麼了?”
她不主動提出要走,朱成鈞反而變得大方起來:“沒事了,你走吧,叫秋果把你送到門口去。”
展見星雖然仍覺摸不著頭腦,但也不想尋根究底了,朱成鈞自己都說不明白,她又要問他什麼呢,人難免有心情莫名壞掉的時候,過去了就好了。
過半個多月以後她發現,過不去。
拿秋果的話說:都怪大爺!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朱成錩躲了弟弟一陣子,發現弟弟的毛病好轉,他就又熱愛起戶外活動了,這時天氣暖和起來,他能乾的更多,也更辣人眼睛。
又一次被從侍女身上拉起來的時候,他差不多都箭在弦上了,這一嚇,差點嚇萎了,怒急攻心,一個拳頭就揮了出去。
他當然打不過朱成鈞,朱成鈞隻用一隻手,逗他過了十來招,把他逗得快氣暈過去,才收手施施然走了。
這樣的情況發生了一次,兩次——
終於形成一封密折擺到了皇帝的案頭上。
作為最初分封的幾大守邊親王之一,代王府曾擁有過強大的兵力,雖然現在被削得差不多了,但有成祖以藩宗奪大統這段前因在,朝廷對強盛過的藩王勢力仍然保有著基本的一點警惕。
愛玩多少個女人不是個事,主支僅餘的兩個兄弟鬩牆,可能引起將來的王位更迭,就不能不報一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