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 75 章(1 / 2)

伴讀守則 溪畔茶 8567 字 3個月前

朱成鈞當然沒有得逞。

展見星跳起來就落荒而逃——也沒有逃掉。

朱成鈞再度把她拉了回來:“不讓親就不讓親, 你跑什麼, 我還有話問你。”

展見星臉熱到又要冒煙:“你你彆再說那個字了!”

朱成鈞:“有你這麼凶的嗎?說也不讓說——好了, 不說就是, 你回來。”

展見星才坐了回去,警惕地聽朱成鈞又開了口,他這回問的倒是正經事:“你要去江西?為什麼?”

君前失儀的理由糊弄一下許異還行,顯然沒在朱成鈞這裡蒙混過去, 展見星想了想,說了一半:“我看不過眼皇上廢後,殿試時諷刺他了。”

“他就把你貶了?”

展見星點點頭。

“我從前說他不好,你偏護著他,這下看清他的真麵目了吧。”朱成鈞沒對她的被貶表示什麼同情, 倒是先跟她找起前賬來。

展見星有點無奈:“九爺,你還記仇呢。都多久以前的事了。”

“我是提醒你, 彆誰都信。你看他是皇上,但是從前見都沒有見過, 憑什麼就信他。”

他這一句雖不恭敬, 但也是好意, 展見星正要點頭受教, 就聽他接著道:“你信我就夠了。”

——怎麼就夠了?

展見星簡直控製不住斜睨他的眼神,卻又不敢搭他這個腔, 隻好當做沒聽見, 道:“九爺, 我去江西也沒什麼不好, 在哪裡都是做事麼。隻是江西離這裡太遠,以後我們相見,恐怕很不容易,你多保重,如果遇到什麼難事,就寫信告訴我,等哪一年我若能調回京裡,再找機會來看你。”

她說著,也舍不得起來,這一去是真正的山長水遠,再會難期。朱成鈞已經長成,應當不會還有誰欺負得了他,可是他那個隨心所欲與眾不同的性子,又叫人有點放不下心,恐怕彆人沒把他怎麼樣,他自己跟自己過不去起來。

“那是哪一年?”

展見星帶著離愁歎氣:“我不知道。”

做了官,其實等於不是自由身了,輾轉各地宦遊幾十年,到老才能還鄉的官員不在少數。

“那你在江西要呆多久?”

“大概要很久。”這個展見星約摸有點數,“我把皇上惹得挺生氣,他說不想再看見我,吏部的聞尚書似乎肯幫著我,但短時間內,他也不會去頂著皇上來。總得過個幾年,皇上把我忘了,又或是氣消了,再者我的考績不錯,那才好想法動一動。”

“你就算能動,也不一定馬上就能回京。”

展見星不得不承認:“是,先生教過,京官外放容易,外官想調進京,很難。”

楚翰林名義上仍屬京官,他的編製都還掛在翰林院,但想回京也要靠學生爭氣推一把,才能如願。

朱成鈞看著她:“天下大得很,你江西呆幾年,江南呆幾年,兩京十三省,你哪裡都可能去,就是不可能來山西,在大同做官。”

展見星:“……”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心虛勁兒是哪裡來的,但在朱成鈞這麼一句連一句非常平靜的敘述之下,她的聲音就是不由低了下去,有點受氣的樣子:“嗯。我不能在戶籍本省任職。”

太/祖立國時,曾定下過“南人官北,北人官南”的授官政策,以避免官員在家鄉或家鄉左近為官可能出現的勾結腐敗現象,那時候的人想要做官,是徹底的背井離鄉,如今幾十年過去,風氣才鬆動了些,隻要回避本省即可。

這個政策隻有一個例外,那就是為京官,可以不考慮本籍與任職地的差異。

“所以你就是哄我。”朱成鈞向她宣布了最終結論,“你跟我一彆,八成就是永彆。”

展見星哭笑不得:“九爺,說得這麼不吉利做什麼,哪裡就有這麼糟了。”

想了想,又安撫他,“我還年輕,總有機會的。”

朱成鈞幽幽道:“哦,所以你想我等你到老。”

“我沒想!”展見星忙不迭撇清,她發現她跟朱成鈞說的看似一件事,實際上根本不是,她一不留神就要被帶溝裡去。

她真是發愁,不過一想到即將到來的久彆,這些不自在又皆化成了離愁,算了,她都要走了,難道還跟他吵架不成,他現在醒不過來,也隻有由他去了。

大半年不夠,那就三五年,以後見都見不到,他這股荒唐心思總會淡下去的。

不知是不是珍惜僅剩的一點共處時光,朱成鈞沒有再為難她,接下來說的話都算正常,展見星不能一直呆在代王府裡,再說了一陣,她就要走了,她還要跑常勝堡村一趟。

展家那些人雖然從未待她有一點好處,但天生的血緣砍不斷,他們若仗著她的勢在大同胡作非為出什麼事來,她的名聲也要被帶累。

朱成鈞聽了也沒糾纏,隻道:“那你去吧,哪天走,告訴我一聲,我去送你。”

他這樣好說話,倒讓展見星離情又起,在她的小半生中,她從未和同齡朋友有過這樣深刻的羈絆,這和許異都不同,她畢竟不曾和許異共過患難,雙方再親厚,不過同窗之情而已。

“你放心,我會來說的。”

展見星腳步緩慢地出去,她不知道的是,她一走,朱成鈞就叫秋果:“去磨墨。”

秋果稀罕地從門外竄進來:“哇,展伴讀真是靈丹妙藥,一回來,爺都知道主動用功了。”

朱成鈞真是個要用功的樣子,墨磨好了,他站到書桌前,沉吟片刻,提筆就勾勒了副彎彎曲曲的圖畫出來。

秋果認不出畫的是什麼,歪頭不解:“——爺,你不是寫字,要畫畫?”

“江西在這裡。”朱成鈞在圖畫的下半部點了個重重的墨點,告訴秋果,“展見星就要去這裡做官。”

“展伴讀可真能跑。”秋果明白過來,點點頭,“那爺,是不是離我們這裡很遠?”

“我們在這兒。”朱成鈞又在上半部落下一個墨點,“大概相距兩千多裡,近三千裡吧。”

秋果的嘴巴張成一個圓:“這麼遠!那得走上好幾個月吧?”

“不至於那麼久,不過一兩個月得要。”

“皇上真是的,怎麼把展伴讀貶到那麼遠啊。”秋果很同情,“把我們爺也坑苦了,這往後想見一麵,多難。”

“難?”朱成鈞嘴角一勾,“那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