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第 137 章(2 / 2)

伴讀守則 溪畔茶 6917 字 3個月前

“汪家——?”

朱成鈞終於點了頭:“就是從汪家走漏的。”

展見星不由問:“王爺,你怎麼會知道——對了,你在江西留了人手。”

她想起來朱成鈞在先帝臨終前的回話了。

朱成鈞卻嗤笑一聲:“我閒得慌,留什麼人手。”

秋果幫腔:“展伴讀,我們爺也不知道先帝爺說去就去啊,先帝爺打漢王那會兒那麼威風,生生把漢王嚇到投降了。我們爺也是藩王,都被調回大同了,哪還去管江西的事,管多了,還以為我們爺想怎麼樣呢。”

他說得有理,展見星理解,遂又問道:“那王爺是從何得到的消息?可確實嗎?”

朱成鈞隨口道:“許異說的。當時不確定,現在看,是真的了。”

展見星:“許、許兄?”

秋果迫不及待地要說話,他覺得這事可神奇了,但朱成鈞這回擺手阻止了他,而後站起來,繞著展見星走了一圈,眼見她忍耐不住地要再度發問,他才勾起了唇角,用一種勝利的口吻道:“展見星,我早就告訴你許異不是個好人,你不信我,替他說話,和我吵架。”

展見星辯解:“我幾時為他和王爺吵架了。王爺,許兄到底怎麼了?”

“沒怎麼,他是寧王的人。”

展見星失聲道:“不可能!”

朱成鈞反問她:“怎麼不可能?”

展見星腦子裡一團亂麻,她直覺朱成鈞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但她與許異一同成長,情誼雖比不上與朱成鈞的,也是一日日積累下來,厚實無比,這令她無法相信許異會是內鬼一樣的人物,這樣可怕的字眼,與他俊朗陽光的笑容無論如何重疊不了。

“王爺,是不是哪裡生了誤會?我信許兄不是那樣的人。”她最終堅持道,又發出一點疑問,“王爺從前還以為許兄對我有異樣情分,那就是個莫大誤會,他確實沒有。”

那個誤會裡同時連著朱成鈞的情意,她本不願意提起來,但此時是真急了,要為自己的堅持找個佐證。

朱成鈞腳步頓住。

他眯起了眼,身上的氣壓有點低。

如同他對展見星表露過的那樣,她的堅定,是他“看見”她的最初,她從沒有變,他因此也變不了,有時候,他會恨她將這一點也運用在推開他上,但於內心深處,他其實明白,倘若他折斷她的羽翼,毀掉她的意誌,亦等於除去最令他心折的部分,他永不會得到他想要的。

但要說他什麼都沒得到,也不準確——至少他兵臨城下時,隻有她孤身走到他的馬前,問他一句可知有罪。

這是托以性命的信任。

他想恨,便也恨不下去,而且說是恨都顯得可笑,分明隻是愛意無處抒發所凝結出的束手無策。

不過現在,這份信任不隻是他有,彆人也有,他就真的不悅了,更叫他不悅的是,在許異的“情思”這一點上,展見星是對的;而同時,她對許異的另一個判斷也是對的。

她怎麼能對這麼多?

她憑什麼這麼了解許異,一個多少年沒見過的隻是當年一道讀過幾天書的舊同窗,嗯?

“沒有誤會,不但他是寧王的人,他爹也是。”朱成鈞麵無表情地衝她道,“怎麼樣,是不是很驚喜?”

展見星:“……”

她獲知不到朱成鈞那一整段思路,因此也無法理解他是怎麼能在這種問題後麵接出一個“驚喜”的詞來,但從這荒誕不合理本身,她跳過那一串,直覺得出了結論。

她鬆了口氣:“王爺,這樣的玩笑可不好亂開。”

朱成鈞慢慢道:“——你就這麼信任他?”

展見星好笑:“王爺,是你沒有正經指證他啊。”

朱成鈞才覺出來,說出口的話收不回來,他沒再堅持,但想了一下,還是問她:“在你看來,我和許異是不是差不多?”

展見星有點遲疑:“王爺的意思是——?”

朱成鈞把臉木住:“算了。”

他往屋裡走,走兩步,又覺得不能就這麼算了,轉頭指責她:“展見星,你這個官怎麼越做越傻?你知道許異是什麼人,就一定相信他?我帶了兵到午門跟前了,你也栓根繩就出來了,你就知道我不是另一個寧王?”

他步子停得突然,展見星跟在他後麵往裡走,差點一頭撞他背上,雖沒實際碰觸,也下意識捂了下額頭,一邊道:“王爺,我不是一定相信許兄,而是你沒有拿出證據,空口說他勾結亂黨,我當然難以相信。至於王爺年初進京之事,若王爺真有反意——”

她頓一頓,半認真半調侃地道,“也隻有請王爺拿我祭旗,而後替我奉養母親了。”

她有天真意氣,但不會到毫無保留毫無道理的地步,凡事從最壞角度考慮問題,才會最小程度地遇到那個最壞結果。

朱成鈞低頭,盯她:“你好大的臉麵,我都造反了,憑什麼還替你奉養母親?”

展見星這句本沒多想,不過習慣性要把徐氏安置好——說實話,也是她潛意識裡並不真的相信朱成鈞會反。不料他還問,她不得不答,想一想道:“王爺總是吃過我娘做的飯罷?我已殉了國,以王爺為人,犯不著再去為難我娘。”

朱成鈞繃著臉,三分惱意,另有七分笑意從眼神中透了出來:“殉什麼國?少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