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柏軒識時務地點了點頭。
“我們好聚好散不好嗎?”趙柏軒仇恨地望著他,氣急道。
“散?不行,我不跟你散。”霍亦清神誌早就不正常,今天爆出的黑料,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喜歡你啊。”霍亦清告訴他,“你也喜歡我的,不是嗎?”
趙柏軒:“我喜歡的那是你裝出來的模樣。”
“沒關係,隻要你喜歡,我可以裝一輩子。”霍亦清對他有著偏執的瘋狂。
趙柏軒氣得胸口劇烈起伏:“你全在騙我。”
“我騙你的事可不少,你說哪一件?”人跑不掉以後,霍亦清反而恢複起自己本來的模樣,一件件同他掰扯,“你還不知道吧,從第一次見麵起,我就開始騙你了。”
霍亦清得意地笑著,近乎病態地癡狂。
“誰讓你這麼好騙呢?”
第一次見麵。
那是趙柏軒最開始心動的瞬間。
那次趙柏軒在孤島上度假,陽光曬得正暖,他一時不慎就睡在了沙灘上,漲潮的時候被海水卷進海裡,原本以為自己會死,結果有人救了他。
他醒來時,看見霍亦清在他身邊,頭發淌著水,清俊的臉龐格外動人,趙柏軒被晃了下神,從死亡線拉回來的他體內激素失調,呆呆地望著對方。
直到霍亦清離開他都忘了問名字,可那張臉一直印在他腦海深處。
多年後重逢,他再見到霍亦清,便一眼認定,這就是他的真愛。
“那時候,你騙了我?”趙柏軒艱難地問,“那救我的人是誰?”
霍亦清笑得溫柔:“你也認識,就是王鶴啊。”
王鶴的身體幼時本沒那麼差,因為下水救了海裡的趙柏軒,導致病情加重,把人救上來丟在路邊後,王鶴被送進了醫院。
王家人也在島上度假,而霍亦清隻不過是跟隨著某位金主過來,順道撿漏的。
“難怪。”趙柏軒恍然大悟。
難怪王鶴第一次見到他,就表現得和他很熟的樣子。
難怪王家人從來不喜歡他。
他還嫌棄王鶴總是病懨懨的,提不起勁。
多次出言諷刺。
那時候的王鶴,總是很難過。
他到底都做了什麼?
趙柏軒整個人愣住,責問自己。
他錯把真心付諸,錯過了本屬於自己的真愛。
苦苦追求的真愛就在身邊,他還主動跟王鶴提了離婚,還有比他更蠢的人嗎?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趙柏軒崩潰。
如果霍亦清不告訴他這些,他就不會知道自己究竟是多麼地該死。
霍亦清比他想象得更狠:“因為我不好過,所以我也要你一生悔恨。”
趙柏軒的心已經不在他這兒,讓他知道當年的真相,又如何?
難受的不過是趙柏軒自己。
“沒關係,最後得到你的人還是我。”霍亦清心滿意足道。
他把趙柏軒綁了起來,趙柏軒一輩子都離不開他。
趙柏軒已經聽不清他說什麼。
大腦嗡嗡地響。
腦海裡回想的都是和王鶴為數不多、冷冰冰的相處場景。
他嫌王鶴太冷,看不起王鶴不爭氣地喜歡上自己,以此作要挾,一次次傷對方的心,到頭來都化作刀,一刀刀割在他的心上。
“張嘴。”霍亦清說道。
趙柏軒眼珠子動了動,沒搭理他。
他已經絕食三天了,無論霍亦清說什麼,就是不肯吃東西。
霍亦清做好的飯端過來,又再倒掉。
“還是不肯吃?”霍亦清拿勺塞到他嘴邊。
他像是麵對個不聽話的孩子,無奈地歎了口氣:“你怎麼這麼麻煩呢?”
“不要仗著我喜歡你,就來挑戰我的耐心,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趙柏軒嘴唇乾得厲害,喉嚨像火燒般嘶啞,已經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霍亦清又一次嘗試喂飯失敗。
這回他倒是沒有發病,自己吃完了最後的食物。
“早知道你不會吃,那隻好我自己吃了。”霍亦清把碗筷丟進池子裡,走到趙柏軒麵前,留戀地看著他。
他把趙柏軒照顧得很好,每天擦洗,像是對待精心飼養的寵物一般,除了寵物不肯配合主人,不願意吃東西。
這件事耗費了他大量的精力,他也很快膩了,帶著解脫的意味:“既然你不肯好好活著,那我們一起去死好了。”
霍亦清最後吻上他乾澀的唇,笑得很滿足:“死在一起,是不是也證明了你是愛我一輩子的?”
趙柏軒卻覺得死前和他待在一塊,玷汙了他。
“你這個瘋子。”趙柏軒終於開口,沙啞的嗓音異常難聽。
“是啊。”霍亦清承認道,“我瘋了,被你逼瘋的,你這輩子,也隻能愛著我這樣的瘋子。”
“我們兩個,到底是誰更慘一點?”
趙柏軒沒再同他說話,任霍亦清撫摸著他,他感到反胃。
空氣越發稀薄,呼吸也變得困難,霍亦清關上門窗,開了家裡的煤氣。
意識消失間,趙柏軒記起了多年前溺水的場景。
有一個人朝他湧來,身形瘦弱,一隻手緊緊地托著他。
他那時看不清對方的臉,現在卻能看見對方回頭。
堅定努力將他帶到岸邊的人,是王鶴。
趙柏軒睜眼,發現自己躺在醫院裡。
夢裡的一切都不真實,他扭頭問向護士:“王鶴呢?”
護士疑惑:“王鶴是誰?”
護士告訴他:“算你命大,和你一起送來醫院的那個,搶救無效,已經死了。”
“死了?”趙柏軒喃喃念道,隨後大笑起來,“死了好,死了好啊。”
“你好好休息,我叫醫生過來再檢查一下。”護士覺得他出現了其它的並發症,例如神誌不清之類的。
煤氣泄漏還是鄰居報的警,救護車趕到時兩人已陷入昏迷,趙柏軒被綁在椅子上,霍亦清跪在他身前,頭埋在趙柏軒的腿上。
這次案件令警方大吃一驚,不光是涉及到自殺,看著情況,有可能是非法囚禁加謀殺。
趙柏軒在醫院養了許久,等到身體差不多後才出院。
出院時,他離婚分到的那半資產幾乎被王氏吞並光了。
他現在卻無心糾結這個,一心想要見到王鶴。
中毒帶來的後遺症使他的身體比以前虛弱不少,走兩步就開始喘。
即便如此,他還是堅持著來到了主宅。
他要告訴王鶴,是他不對,是他不好,隻要王鶴肯原諒他,讓他做什麼都行。
來之前他是這樣期望的。
可來之後,他唯一的幻想破滅了。
還沒進門,站在門外,他便看見二樓的落地窗戶沒拉窗簾。
駱城雲和容珩靠著窗戶,抱在一塊擁吻。
駱城雲眼裡是他不曾見過的溫情。
他從沒見過王鶴這樣的眼神。
結婚這麼久,王鶴把自己的情緒隱藏得太好了。
因為心臟不好的緣故,不能激動,什麼情緒都淡淡的,淡淡地看他,淡淡地笑,淡到他以為王鶴不喜歡他,瞧不起他。
沒想到是他先把王鶴從自己身邊推開。
趙柏軒看了一會,便覺得眼睛疼,胸口喘不上氣,呼吸不上來。
王鶴以前的痛苦,他感受到了。
現在王鶴有了喜歡的人,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不去打擾,不出現在對方麵前。
帶著王鶴曾經的病痛,度過餘生。
他連能報複的人都沒有。
霍亦清死於煤氣中毒,人一死,所有做過的錯事煙消雲散,網上還有不少人追悼他的,認為他的死背後另藏陰謀。
趙柏軒沒把被囚禁的事公開出去,反而壓了下來,算是成全霍亦清死後最後一絲尊嚴。
對於這個他曾經錯認的真愛,也是害他萬劫不複的人。
其間又悄悄去主宅看了幾次,趙柏軒沒看見人,光是靠近主宅就讓他感到滿足,偷了一塊牆外的玻璃帶回家,天天看,天天摸。
手被刮傷了也不管。
他現在的狀態,不比當初的霍亦清好到哪兒去。
半年後,趙柏軒來到當初王鶴將他救起的那個島。
島上人煙稀少,近幾年生態破壞得厲害,旅遊的人漸漸少了,海水也黯淡不少。
趙柏軒走向沙灘,在靠近海麵的地方,躺了下來。
今天的陽光和那時候一樣溫暖。
他心裡卻覺得冷得厲害。
柔軟的細沙在他周圍,他當初就是因為迷戀這樣的溫度,才在沙灘上睡著的。
真的很舒服。
舒服到忘了一切煩惱。
隨著太陽落山,溫度漸漸消散,冰冷的海水將他包裹,凍得他渾身僵硬,可他仍舊不願起來,身下的沙子被衝散,整個人逐漸往海裡飄散。
一個猛烈的浪花衝湧而至,將趙柏軒卷進海裡,海水很快退去,沙灘表麵一片平靜,沒能留下任何印記。
一次溺水的經曆讓趙柏軒最害怕水,寒冷、窒息、痛苦,他的掙紮開始變得無力,一點點往下沉去。
這一次和以前不同,不會再有王鶴出現。
把他救回到岸上。
他親手推開了他的救贖。
駱城雲在主宅裡,聽見了任務完成的提示。
[請問是否繼續在此世界停留?]
[停留。]他答道。
趙柏軒這個名字,很快被人忘卻,隻不過是他們曾經生命中的一個過客,駱城雲和容珩相伴一生,他陪著容珩去了很多地方。
環遊世界,隨處散心。
蘇昕言也沒能在主宅待多久,他和任成感情穩定後,給容珩卡裡轉了一筆食宿費便搬走了,任成也不是什麼真的臨時工,反倒是個煤老板的兒子,趁著假期出來磨煉自我的。
在容珩過世後,係統及時出現,讓駱城雲脫離這個世界。
[滴!記憶清除中。]
[積分清算中,目前積分:負三萬八千分,望宿主再接再厲,早日突破一個億。]
係統都被他搞瘋了。
駱城雲睜開眼,一根手指正對著他:“我不要和他住在一起。”
成熟的陌生男人板著臉嗬斥對方:“彆胡鬨,他是你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