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傲天師尊30(1 / 2)

半日之後,玄空門上下都得知了殷棠的死訊。

楚鬱升不信,直到他親眼看見殷棠的屍體,他才確信,殷棠真的死了。

“他怎麼會死呢?明明昨日……”楚鬱升的話說到一半卡在喉嚨中,明明昨晚他還見過殷棠,那人還與他交談。

怎麼今日就死了呢?

掌門拆了殷棠給他的信,看完後老淚縱橫,顧忌著此處還有不少小輩在場,掌門將剩下的信件一股腦塞給了駱城雲,而後走了出去:“見完他最後一麵,你們便走吧。”

他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掌門走到屋外,問道:“龍霄呢?把人給我押過來。”

駱城雲有些詫異地望著手中的三封信件,沒想到殷棠還會同他留信。

當他回過神時,楚鬱升也消失了。

他、席珩、楚鬱升,殷棠給他們每人都寫了一封信,楚鬱升的捏在手中最厚。

“他去了哪?”駱城雲問道。

席珩:“不知,說是想一個人靜靜。”

“也好。”

回去之後,駱城雲把席珩的那封信交給他,同他說道:“殷棠給你留的。”

席珩臉上的驚訝之色不比他少。

兩人同時拆信,入目便是滿滿的字跡。

駱城雲倒是頭一回知曉,殷棠的字,原來寫得那般好。

[元清師叔親啟:

我知師叔不喜我,可我還是想告知師叔,這玄空門內,你是我唯一敬仰之人。師叔品性高潔,天資過人,不瞞師叔,殷棠曾經的夢想就是能拜入師叔門下,可惜,再也實現不了了。]

似乎是趁著最後一次機會,在信中殷棠將他所有想說之言,一同傾儘。

駱城雲看完了他年少時的經曆,得知了他不為人知的小秘密,也知曉了他為何屢次針對龍霄,因為嫉妒,龍霄輕易得到了他這輩子所不能及的東西,殷棠便越發瞧龍霄不順眼,即便在龍霄被元清收為徒之後,他也從未放棄。

[我看得出來,龍霄並非良人。此人生性冷漠,睚眥必報,又極擅於蟄伏忍耐,師叔日後定當多加小心才是,好在師叔想必已認清了龍霄是什麼樣的人,已將他逐出師門,可謂痛快。]

[比起龍霄,我更羨慕師叔,若是我能早些開始修煉,許不會落到今日之下場,可惜,我終歸是晚了。]

[願師叔日後前程似錦,道途順遂,勞煩師叔替我好好勸解楚鬱升,他、他與其他人不同,他是個好人,很好的人。]

駱城雲陷入了長久的沉默,殷棠給他的信與殷棠平日裡呈現出的形象完全不符,沒了驕縱與狂戾,更多的是從容赴死的平靜之感。

他默默將信收了起來,見席珩眼眶泛紅,想必殷棠在信中也與席珩說了不少掏心窩的話。

“他可真傻。”席珩說道。

“是啊。”又蠢又毒,直到最後一刻才幡然醒悟。

“我或許錯了。”席珩後悔,“我不該阻撓他與鬱升的交往。”

殷棠或許對不起許多人,但他對楚鬱升,算是儘心儘力,在臨死的時候,還在擔心楚鬱升。

“你沒有錯。”駱城雲告訴他,“若他倆再交往下去,楚鬱升遲早會被他影響。”

“我總算明白,為何鬱升會如此喜歡他。”席珩以往一度不能理解,楚鬱升與殷棠明明是兩個世界的人,怎麼就混到一塊去了呢?

在讀了殷棠的信後,席珩懂了。

殷棠並非完全的惡,原是他將他心裡的善,都留給了楚鬱升。

“殷棠一死,最難受的也會是他。”駱城雲說道。

“這是殷棠留給他的信,你要親自交給楚鬱升,還是我替你去?”

席珩目光閃爍,終是不忍:“你去吧,順便幫我看看他。”

“好。”

等駱城雲找到楚鬱升時,他正站在庭院門口發呆。

“不回去來這做什麼?”駱城雲問他。

楚鬱升渾身一僵,而後說道:“這是我與他初遇之地。”

那日,他便是站在這兒看見了揮舞著鞭子的殷棠,紅衣張揚,鮮豔似火。

可現在院子裡空空蕩蕩,唯有兩三個在清掃落葉的雜役弟子。

再不見殷棠的身影。

駱城雲知他心中難過,也不多勸,隻是說道:“你師父很擔心你。”

“是弟子不好,讓師父擔憂了。”

“這是他留給你的信,你看看吧。”隨後,駱城雲將帶來的信件交至楚鬱升懷中。

殷棠給楚鬱升留了厚厚的一打信,比他們所有人的信加起來都還要厚。

楚鬱升拆信的手有些顫抖,小心翼翼地沿著邊撕開了信封,低頭看了起來。

信很長,他看了許久,駱城雲在一旁默默等待。

楚鬱升臉上的神色變了又變,死咬著唇,直到口中嘗出血腥的氣息。

光看信的厚度也知道殷棠對楚鬱升有許多的話要講。

駱城雲沒有看殷棠具體在信上寫了什麼,而是聽著耳邊楚鬱升壓抑不住的嗚咽,悲憤的情緒讓楚鬱升像隻受傷的小獸,努力克製,卻又抵不過身體的自發反應。

直到讀完信的最後一行,楚鬱升再也繃不住嚎啕大哭了起來,蹲下身將自己抱成一團,哭到呼吸困難。

駱城雲垂下眼,看見信上的最後一段話:

[感謝你是第一個帶著善意接近我的人,也是唯一一個。所有人都知道我做過的錯事,無人喜我,唯有你,信我、喜我、關懷我,能與你相遇,我此生無憾。我這輩子都不會是他們口中所說的那類善人,與惡為伍、泥濘不堪,但你不同,你比我幸運,且比我善良。

願你永遠保持你心中的良善,代替我,去做一個好人。

殷棠絕筆。]

楚鬱升的肩後被遞過來一條帕子,駱城雲同他說道:“擦擦。”

帕子很快被楚鬱升抓在手中,駱城雲見他能哭出來,心下放心不少。

殷棠用他的死,永遠保住了楚鬱升心中的善。

他雖渾身漆黑,卻不曾讓楚鬱升沾上半點汙濁,這也算他這一生,做過的唯一一件善事。

“哭好了,便回去吧。”駱城雲叮囑道。

將此處留給楚鬱升一人,想必能讓他發泄得更自在。

“師叔,龍霄會參加宗門大比嗎?”楚鬱升突然問道。

駱城雲思考片刻:“他怕早已失去比賽資格。”

“真可惜。”楚鬱升感慨,“那我就不能在宗門大比上殺他了。”

“即便龍霄參加了宗門大比,你也殺不了他。”駱城雲拍了拍他的肩,“十大門派都看著呢,你以為哪兒都想玄空門一樣,想殺人就殺人?”

楚鬱升不說話了。

駱城雲安慰他:“會有機會的。”

遲早,會為殷棠報仇的。

“若日後,可否讓我親手斬殺龍霄?”楚鬱升祈求道。

“可。”

要是這般,龍霄的死也不算毫無價值。

掌門派人將龍霄帶來,結果龍霄早得知殷棠服毒的消息,人去樓空。

掌門震怒,當即對龍霄下了追殺令,將他除去玄空門弟子資格。

勢必要取龍霄狗命。

殷棠死的當晚,楚鬱升便回了天衍宗,沒了殷棠的玄空門,他再待下去也不過是徒增傷悲罷了,毫無意義。

席珩同駱城雲問起楚鬱升的情況,駱城雲笑著告訴他:“你這徒弟,比你想的要堅韌不少。”

是個修道的好苗子,如今也不必擔心他再誤入歧途。

殷棠一死,對楚鬱升的道途反倒有益。

席珩微愣,鬆了口氣道:“那就好。”

他怕楚鬱升打擊過大,從此一蹶不起。

“你放心吧。”他有預感,楚鬱升日後的成就,未必比元清差。

十日後。

宗門大比開啟。

代替門派參加宗門大比的弟子一旦確定後便不可更改,玄空門之前講龍霄報了上去,既然龍霄已被除名,他便不能再代表玄空門迎戰,也無法替換玄空門其它弟子。

此次十大門派混戰,獨缺玄空門。

其實這也沒什麼,畢竟有駱城雲這第一強者坐鎮,玄空門便是再缺席十屆宗門大比,也撼動不了玄空門的地位。

畢竟宗門大比隻能代表年輕人的水準,門派的強弱地位,還得由強者決定。

此次宗門大比由盟主舉行,盟主乃十大門派推選的聯盟盟主,起初十大門派想推舉元清當這個盟主,元清不感興趣,這才換了八方堂的掌門,化神中期修為,僅次於元清。

為防各門派弟子在此打鬥中心生間隙,規定在宗門大比之時,除了上場比試,其餘時間裡不可出手傷人,否則就是與十大門派為敵。

十大宗門,豪傑彙聚,哪個都是門派中的天之驕子,如今要在今日一決高下。

未免令人血脈噴張。

外頭例行開啟了押注,押哪個門派會奪得此次第一。

今年玄空的賠率創下新高,一比一千,因為大夥都知道玄空門這屆並無弟子參與宗門大比,這高額的賠率也不過是看著玩玩。

在其他門派之中,又屬楚鬱升賠率最低,一比一點一,彆看楚鬱升修為不高,但他年輕啊,越級挑戰一路殺出重圍,他在天衍宗的表現早被人流傳出來,已為此次奪冠的熱門人選。

“楚鬱升再怎麼厲害,能厲害得過元嬰後期的狄彬?人家可是連不少門派掌門都打不過的角色。”

“狄彬這不是耍賴嗎?”

明明已經馬上要當上下任掌門了,卻還同其他人一塊參加宗門大比,明擺著欺負人啊。

“狄彬都入門多少年了?哪還算得門派弟子。”

“雷鳴閣也真夠無恥的。”

“要不是雷鳴閣這幾年落魄了,也用不著狄彬出來撐場麵,你看看雷鳴閣的那些弟子,有哪個能堪登大用的?真要將狄彬換下去,那才是真的丟人。”

“既然如此,雷鳴閣為何不參與擴招?”

“雷鳴閣你還不明白嗎?哪有那個財力去養新弟子,自己十大宗門的位置都快保不住了,你以為誰都像天衍宗那般闊綽?”

天衍宗這幾年一躍成為十大門派中壕的代名詞,隱隱有要成為十大門派之首的趨勢。

光是天衍宗獨占的那條極品靈脈,便足以養活十個宗門,三年前擴招盛典,天衍宗一舉收攬了全數資質優越的弟子,當時被噴慘了,說這是不給其他門派留一絲活路。

天衍宗回應:你們若是出得起靈石,隨便搶。

其他門派隻好掩旗息鼓,裝作大度,不與天衍宗爭搶。

誰能像天衍宗那般?

為了搶弟子,給新入門的弟子每人一塊上品靈石,這都能抵得上內門弟子一年的份例了,就被天衍宗當做見麵禮那般送了出去,能不收買人心嗎?

有不少弟子都心生叛變,悔恨自己入門早了,要是去了天衍宗,這上品靈石不就是他們的了嗎?

如今的天衍宗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靈石。

三年的時間裡,楚鬱升以絕世天才之名橫空出世,全靠當年天衍宗舍得花錢,才將他從彆的門派那兒搶了過來。

給彆的弟子是上品靈石,給楚鬱升的,是塊極品靈石。

就憑他那極品水係靈根,楚鬱升便值這極品靈石。

更不用說天衍宗身後還站著的那位。

天衍宗宗主席珩與駱城雲的關係,人儘皆知,即便是天衍宗與玄空門起了矛盾,駱城雲會幫哪邊大夥兒也心知肚明,如此這般,天衍宗何嘗擔不起這十大門派之首?

也虧天衍宗眾人瞞得好,他們便不知道如今風頭正盛的天衍宗,早在三年前,是多麼地貧窮。

內裡的情況也就比雷鳴閣好上一些,還沒到需要下任掌門來參加宗門大比的地步。

正當眾人談論雷鳴閣與天衍宗的差距時,有個獨臂男人帶了一包沾血的靈石,將賭注全押在了玄空門之上。

“這位道兄,你怕不是沒看清?”有人好心提醒道。

龍霄笑了笑:“我沒押錯,我賭的便是玄空門會拿下此次第一。”

“可……玄空門此屆並無參賽弟子啊。”

“誰說的?我不是來了嗎?”龍霄拿出身上的令牌,徑直走進宗門大比場內。

他的身份引起嘩然大波:

“這人怕不是玄空門的龍霄?”

“什麼玄空門的,聽說因為殺了人,他早被逐出師門啦,玄空門掌門還發布了追殺令,他的人頭可值不少靈石呢。”

“那他今日怎麼還敢來此?”

那人嗤笑一聲:“誰知道呢,許是不要命了吧。”

龍霄驟然出現,頓時成為場上所有人矚目的焦點。

好在今日玄空門掌門不在場,否則他定要不顧宗門大比的規矩,當場斬殺龍霄。

盟主看著他殘缺的左臂,心中隱隱有了猜測,還是開口問道:“你是?”

龍霄單手拿劍:“在下玄空門弟子龍霄,此次代表玄空門參加宗門大比。”

“你早不是玄空門弟子。”駱城雲說道。

駱城雲一出現,在場之人吃瓜的熱情越發高漲。

誰不知道龍霄曾經是駱城雲的徒弟?

如今師徒二人會麵,反目成仇,其中定有內情啊!

“我說玄空門一開始怎麼報了個外門弟子來參賽,想不到他竟是元清的徒弟。”

“那都是過去了,沒看見現在元清不樂意搭理他嗎?”

“說來稀奇,我仍記得起初元清對這徒弟百般疼愛,怎麼說逐出師門就逐出師門了?”

“想來是龍霄在秘境中做了什麼惹元清不悅之事。自打那次清通秘境結束後,元清一出來就宣布不再認這個徒弟,而且龍霄還斷了隻手,你說該不會是元清親自斬斷的吧?”

“不能吧?元清竟如此之狠?這龍霄到底做了什麼滔天錯事,能把元清氣到此番境地。”

“這誰知道呢。”

龍霄不卑不亢,繼續為自己辯駁道:“弟子是在拿到令牌之後再被玄空門除名,想來還是有資格參與此次大比的,即便不為玄空門,也為了弟子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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