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威逼(1 / 2)

她轉過頭去。方主事小跑過來,見到她還挺高興的:“是你家裡人麼?”

俞星城眨了眨眼睛:“有我的同年,還有……遠方的表親。他們是在蘇州做營生,也偶爾照顧我。”

鱷姐抿嘴,笑的那叫一個粘軟嬌柔,說話的時候拿帕子掩唇,怕是露出一嘴尖牙來:“哪裡哪裡,還是星城照顧我們這些落魄戶多一些。好好一個官家姑娘,多了我們這些做小買賣營生的親戚,還能關照我們,我們真是有福。您是星城的上峰麼?”

鱷姐不愧是小妾專業戶,馬屁迷人精,一笑一顰,方主事眼睛都直了。

他也是理科大齡單身死直男,清了清嗓子,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兒放了:“啊,您怎麼看出來的。”

鱷姐狂吹:“您這氣度一看就知道是大官,而且是術業有專攻的那種。我家星城年紀小小,就被兄父迫害,不得不一個人獨立出來做女戶,日子可不好過,我這個表姊雖然想把她照料周到,可官場上她連個朋友也沒有……唉……”

俞星城被她這個張口就來的彩虹屁精說的一愣一愣。

方主事拍著胸脯:“我看俞星城就像我小妹一樣,不過我現在可不是她上峰了,她官已經在主事之上,還被調走了部門,最近官場事兒多,也頗為凶險。但我一定儘心關照她——今天就是看她出來晚了,想問問她夜深了要如何歸家呢。”

俞星城轉過頭去,忍不住閉眼:……媽的,上次塌方事件之後,嚇得跟孫子似的,這會兒怎麼又把她當小妹了。

鱷姐好一陣哄,說了半天“以後就靠您照看”“這萬國七司裡沒人比您更一臉正氣,更可靠成熟”之類的屁話,總算是上車了。

俞星城麵無表情的掀開車簾打了個招呼。

方主事滿麵紅光的對著鱷姐的後腦勺揮手。

……沒出息的男人。

方主事撓著後腦勺,看馬車走遠了,才想起來:啊,他不是想問俞星城剛剛怎麼從財政司出來的麼?

算了,回頭再說吧。

馬車上,鈴眉給她塞了個熱米糕,外頭用鹽水煮的紫蘇葉子包著,年糕微鹹,裡頭確實放了蜂蜜的紅豆沙,豆沙顆粒分明,軟糯燙甜,她吃的都顧不上說話。

鈴眉:“不是把那小白鯨戈湛接回家了麼。誰知道這小子,是個賢夫良父,又幫忙抬水洗衣,又是給做飯燒柴。這紅豆米糕也是他做的。你說像不像田螺姑娘。還是說水裡的玩意兒,變成妖怪都這麼勤儉持家麼?要我說,我也缺這麼個兒子,回頭我也去海裡撿兒子去,管他什麼海獅海豹,海狗海驢,能做飯就行。”

俞星城想想也在自個兒手邊住過一陣子的熾寰。

同樣是妖。

這玩意兒就知道罵罵咧咧,撒嬌賣萌。毫無用處!

但也不討厭。

俞星城搖搖頭不再想了,鱷姐接口問道:“剛剛說什麼最近官場凶險?你是要被人殺了麼?”

俞星城:“那倒不至於,我明日要去東花橋巷一趟。見兩位大太監。死應該是死不了,但不知道如果談不成,事情會變成什麼樣。”

鱷姐也不知道是有什麼過往,一提大太監,咬牙:“太監沒一個好玩意兒!都是變態!你一個漂亮丫頭,可不能入虎穴啊!”

俞星城哭笑不得:“我是一個命官,前兩天這兩位公公之一,才給我任命公文,我能出什麼事。不用擔心這麼多,我隻是在考量這件事的把握。”

鱷姐不太懂那些官場,她隻是道:“到時候,我們陪你去吧!”

俞星城嚇一跳:“不行。”

鱷姐一拍大腿,鱷魚尾巴甩起來:“就這麼說定了。到時候我們不進去就是了。”

俞星城是在第二日的夜晚拜訪的東花橋巷。

乘坐胖虎驅來的馬車,車裡除了她,塞了一窩動物大觀園。

鱷姐、青腰,還有之前的狐妖貓妖仙鶴妖,一個個化成原形,瞪大眼睛,蓄勢待發。

俞星城下車前,對著一車的綠眼睛紅眼睛,最後強調:“你們不許出來!不止光想著你們自己,也想想這好不容易安定下來的地方。”

鱷姐狂點頭。

俞星城扶額。光點頭有什麼用啊,之前說不讓它們來的時候,它們也狂點頭呢。

她隻好讓胖虎扶著,先下了馬車。

客公公從應天府過來之後,沒有另尋府邸,而是住在了王公公安身的宅院。

從外頭梅花林,就能瞧出這院子有多大的氣魄了。青瓦粉牆,高閣華燈,把梅花熱熱鬨鬨的紅色和燈火,全都拘在這一格格的院落裡。

她走進去後,給領路的果然是那個來恭喜升官的小太監。

進了院才知道,這後半邊都是靠著湖,而這會兒王公公不在內宅,而是在湖上的一座小島上。

距離並不遠,撐小船不過半刻就到,隻是入冬後冷的厲害,她戴著兔毛手套和圍領,裹著披風,依然冷的直哆嗦。也可能是前些日子萬國會館施工地上鬨□□的時候,她淋了雨,就也病起來了。

上了小島,一座麵朝太湖的雙層小樓,燈火通明。

倒是沒有什麼輕歌曼舞。但裡頭紅紗幔帳彩畫屏,彩玻璃六角燈籠高掛,空氣中彌漫著香薰的白煙,看起來是個華麗的溫柔鄉。

二樓似乎有人影,但飛快的走過去了。

俞星城頓了頓腳步,隨著小太監拾階而上。

裘百湖往屏風後一躲,轉頭擰眉對客昔道:“你請俞星城來了?”

客昔在那兒低聲哼哼唱戲呢,被他打斷也不生氣,托著腮,頓了一下:“沒有。她自己找來的吧。”

他招手:“王公公,我就不露麵了,你去與她說話吧。”

王公公放下茶壺拱手走了,裘百湖一路走在窗邊,盯著她頭頂。

客昔倚在圈椅裡,天冷了,這湖中島小樓的二層地板裡,燒著銅管,地板剛好溫熱。他光著一雙腳,腳也不怎麼好看,拇指有幾分變形,腳背上全是或深或淺的傷口,他就這麼伸直腿,褲腿短到小腿中段,一副半睡不醒的模樣打哈欠:“看來,你要把這人當成乾閨女了。”

裘百湖:“不至於。我閨女那打小怯生生的好脾氣,就是長大了也不會跟她似的張牙舞爪。”

客昔伸手捏著筷子,搖頭晃腦道:“放屁,你這張臭臉能把所有人都嚇出怯生生來。自個兒從來沒得過人笑臉吧。”

這客公公吃個飯,嘴裡也滿是胡言碎語,東拉西扯。瞧不出平日對外強裝的貴氣模樣,懶散的簡直四五不著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