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佛(2 / 2)

溫驍屠殺過幾百人上千人?

就那樣溫柔的……容易臉紅的溫驍嗎?

那看不見的襄護身前的佛手,那垂在腳邊數米長的長手,哪一雙的故事跟此事有關?

俞星城不願信。也確實不信。

一己之力怎可能屠殺如此多人?他或許隻是出來頂事認罪的人。

更何況,如若是溫驍殺了人,以他的性情,又怎麼可能原諒自己,麵對自己?

老太君注意到俞星城臉上變化的神色,伸出手拍了拍她手背:“不過溫家是仙家第一門第,若不替天家沾滿鮮血,天家又怎麼會容他們。這京師裡誰家沒有這樣那樣的事兒呢。多聽多看,再對一個人做判斷。”

俞星城點了點頭,心裡卻在想。

那俞家,是否也有許多不能登上台麵的往事呢。

老太君說罷,笑道:“說來,你們這些萬國會館的官員上京,估計不是分去韃靼部協助去修建通沙俄的鐵路,就是朝廷要在京師辦大學堂,或許要你們去做教員助手罷。韃靼部雖然寒冷艱辛,但倒是工部下屬,你被分去的可能性或許會大一些吧。你的姑姑,我的二女兒,就在韃靼都司做都指揮使,你若去了,就有很大的方便。”

姑姑?都指揮使?

看來俞家有老太君這樣精明嚴厲的老輩,有俞菡這樣年少功名的女舉人,不是特例,反倒是傳統。大明如今擴張後,也不過有二十三都司,就相當於大明的二十三座軍|區,俞家有位姑姑能做武官,官至正二品都指揮使,在大明也是女官中的佼佼者了。

隻是老太君這樣開口,是不是再給她指方向?

俞星城想了想,抬袖道:“星城不是吃不了苦,若是朝廷安排去韃靼,必定拜會這位女中豪傑的姑姑。不過一切還是要看工部安排罷。”

老太君手指摩挲了一下銀杯,半晌笑道:“是,都還年輕,哪能自己決定去何處曆練,還不是要看朝廷的意思。若是去韃靼,那真是好事,與你那姑姑也多學習些,若是去不了,以後多來往,總有見麵說上話的時候。”

俞星城看老太君一點就透,也放下心來,笑道:“那是自然,我辦了大好的事兒,必定要來俞府給您老人家報喜,求您尊口厚福的多誇我這小輩幾句。但若是我做了不妥當的事,絕不敢拉下臉來求您找您,俞家這樣大的門第,彆讓我一個外人給壞了名聲。”

老太君明白她是說會以後常來往了,卻也要保持一定的距離,笑著攥她的手:“說什麼話呢!出了什麼事兒就找我這個老太太,老太太雖無官品,但至少可以去幫你求那幾個叔伯姑去!好丫頭,陪我這兒又說了好一陣子話,喝了一肚子茶,再聊真要到半夜去了。菡菡,帶你姊姊去訪菱院睡罷。”

俞星城又是福身又是行禮,終於和俞菡一並退下去了。

李氏嫂嫂把杯盞收了,笑道:“這丫頭可真不是一般女孩兒能聊得來的,不隻是伶俐聰明,就是太拎的清,都不像這個年紀的孩子。奶奶這麼喜歡,怎麼不讓她奉茶磕個頭。”

老太君靠著墊子:“她不樂意啊。本來人家就沒有來拜會的意思。這會子人少,茶也在,她也沒半點想要認親投靠的想法,說話行事雖然有禮,卻也把自己當客,咱還能求她來投靠我們嗎?若要是沒能耐,便離不開家族,隻求著家族幫忙兜底;但凡要是那有能耐的,便不會覺得家族是助力,隻覺得是掣肘、是麻煩了。她還怕進了俞家,我們給她安排官路,安排婚事,毀了她自己的想法呢。”

李氏嫂嫂過來給老太君捶腿:“哪有這樣的女孩,她要是在外頭跌倒了,犯事兒了,就不怕沒人幫她沒人管她嗎?”

老太君:“就憑她這來往的人脈,就不怕沒人幫她。更何況……要真是足夠有本事,跌倒了就自個兒起來,又怕什麼呢。這不是菡菡那樣的雀鳥,把功名官職當裝點——一個能辦實事兒的老鷹,隻要她命在,就算被打壓下去了,總會有人求著她東山再起呢。那溫驍不就是麼……有殺了生父的嫌疑,溫家就是把他生父從族譜上劃掉,當世上沒這個人,也要想讓他回來,不就是沒他不行麼。”

俞星城跟俞菡睡在訪菱院,俞菡跟她隔著一道蓋了綢的西洋鏡,這丫頭也不知道是不是家裡來人睡不著,半夜又爬起來找她聊天。俞星城以為這家裡唯一一個考了功名的小姑娘,或許跟她會聊朝野大事,聊萬國博覽會,卻沒想到俞菡隻稍作掩飾的問了幾句萬國博覽會,就開始跟她拐彎抹角的聊男人了。

從小燕王聊到溫家少爺們,從譚家年輕小輩說到洋人的大鼻子卷頭發。

簡直就是春心萌動,沒法安心坐在書本麵前的樣子。

估計也是她高傲的不願意跟家裡姊妹聊,姑嫂麵前又要麵子,看俞星城是個出來做官見過世麵的,就忍不住問東問西了。

俞星城真是從來沒把精力放在男人身上,就算是平日裡與許多男子有往來,也都覺得是事務往來。但俞菡就不一樣了,俞星城說一個自己認識的同僚,小姑娘就激動道:“他肯定喜歡你!你生的好看,又是女官,沒人誇你是才女嗎!我覺得他肯定喜歡你!”

俞星城:“……我說的是北廠的裘大人!比我爹還大呢!”

小丫頭不要戀愛腦好不好!

俞菡捧著臉坐在她床上,表情比在老太君麵前生動一萬倍:“我覺得最起碼你身邊有七八個人喜歡你。”

俞星城:“……我常來往的男子中,未婚的也就那麼幾個,您怎麼算出七八個的。”

這小丫頭又說起她哪個姐姐婚後很幸福,哪個閨中密友又出去看親了,俞星城聽到後頭撐不住,直接昏睡過去了。

幸好第二天屋裡丫鬟叫起的早,俞星城連忙起身梳洗去給老太君請安,然後就打算告辭了。

來的時候坐的是轎子,走的時候架的是兩輛馬車,裡頭塞滿了布料絨線妝奩、筆墨毛被細炭,俞星城哪好意思跟搬家似的拿著這麼多東西回去,卻被李氏嫂嫂塞進了車裡,客氣不過,甚至最後還給了她幾把釵子。

俞星城回到自己外城的小破院子,門敞開,幾個奴仆幫忙把車上東西搬進院子,呆坐在院子裡用銅盆吃麵條的鈴眉,一臉呆滯的看著這搬來搬去的東西,道:“……星城,你是找了個上門女婿,把他嫁妝搬來了麼?”

這些東西一塞,家裡看起來像是窮賊偷了富家,俞家給送的東西格格不入。

俞星城覺得還是自己家裡舒心,馬紮上坐下,歎氣:“麵條也給我來一碗,早上沒吃飽。他們家早上吃那點早食,精致是精致,但恨不得做的跟指甲蓋似的大小,都沒咂出味兒來就沒了。”

戈湛進屋去給她盛麵條,出來的時候,道:“熾寰上君昨兒出去了。現在還沒回來呢。”

俞星城一愣:“他上哪兒去了?什麼時候回來?”

戈湛:“他說給你留了字條呢。”

俞星城吃完飯上二樓,她自己房間的桌子上,筆墨擺著,墨快乾了,她就瞧見自己床鋪上鋪了一張七尺長的大紙,上頭兩個驢打滾一樣的爛字:

“有事”

……這也算留字條???

她把那跟鋪蓋似的紙翻過來,瞧見後頭一排更加眉飛色舞的字:“我去找他,幾日後回來,你不要亂跑。”

俞星城:……他?

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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