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回來的時候已經太晚了,二姐早已沒了蹤影,這一次鄰居的嬸子偷偷告訴大哥那是山那邊村子裡的人,讓大哥趕快去找。
大哥去了三天然後帶回了二姐的屍體,也就是那時候他們才知道大姐被爺奶他們賣給了人牙子,而二姐他們是還準備賣給人牙子的,不過剛好有一個山裡人家出的價錢更高,爺奶他們就準備賣給那家做那家三個兒子的共妻,二姐因為不願意在那家辦酒席的時候咬舌自儘了。
那是第一次大哥哭的泣不成聲,他就仿佛一直護崽子的老母雞一樣,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小雞一隻一隻被黃鼠狼叼走卻無能為力。
他說他隻恨自己沒能力反而害了自己的妹妹們,那一晚原身就是在夢裡都能聽見大哥那壓抑痛苦的哭泣。
然後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亮大哥就拉著三妹走了,七天後才回來告訴墨雍以後就是他們兄弟兩個了。
原身也是後來才知道大哥怕自己同樣護不住三妹,所以他就拉著三妹去了臨縣,並和三妹兩個挨個走遍了那邊偏僻封閉一些的村子,最後選定了一個大姓家族將三妹許配給其中一家的兒子,昨天成的親,大哥說他已經對不起大妹和二妹,不能再對不起三妹了。
那時候的原身並不知道大哥的心中有一股子燃燒的怒火,接連的變故讓他瞬間成熟和清醒過來,他其實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開始就謀劃起來,隻等待原身成了家,就立刻報仇。
原身出身在這樣苦難的家庭原本也應該是很快成熟的那一個,但他的哥哥和姐姐們一直仿佛父母一樣護著他,以至於即使發生了那麼多的變故他受到的打擊卻很小,或者按照墨雍的理解就是他這個人有一定的心理疾病,可能因為幼年的某件事情,以至於他對身邊的人和事物產生了微妙的化學反應,就像墨雍之前看的電影一樣,他將自己包裹在一個透明罩裡,對彆人的話語、情感接收頻率很低,甚至下意識的想要逃避。
當然如果他是一直這樣的話,墨雍倒是還可以接受,無奈原身不是這樣,他對於所有人都是隔閡的,即使他的哥哥姐姐,可唯獨幼年鄰家的那個小女孩除外。
如果那個女孩是個好的或者那個女孩也喜歡他,墨雍勉強可以將此當做一個扭曲的青梅竹馬故事看待,可惜那個女孩不僅貪慕虛榮還白蓮花,在那個人人都厭惡兄弟兩、兄弟兩自己也窮的連飯都差一點吃不起的時候,人家怎麼可能會喜歡原身,會願意嫁給原身?
可這姑娘綠茶婊的地方就在於她不喜歡原身,甚至鄙視原身的時候,硬是在原身麵前演了一場大戲,那欲言又止的話語和留戀的眼神,以及最後的掩麵奔走,都不僅沒有讓原身看清她就是嫌棄原身,反而讓原身堅定的認為這姑娘肯定是喜歡他,拒絕他一定是有隱情、逼不得已。
原身想問清楚,可直到那姑娘出嫁他都沒有再見過那姑娘,緊接著他自己也入贅到了鎮上殺豬匠家,成為那家的上門女婿。
而瑾瑜這一世的身份恰恰就是殺豬匠的唯一姑娘,原身未來的妻子。
原身並不是自願入贅的,而是他的哥哥做的決定,並用最快的速度辦成了這件事,接著他在一個夜晚殺了自己的爺爺、奶奶、大伯一家,接著他在天亮後去了官府自首。
原身大哥是為了給兩個妹妹報仇,這一點幾乎所有知情的人都知道,但原身大哥還是被判了死刑,並因為罪行的惡劣連累了整個宗族,他們這一姓三十年不允許科舉,已經有功名的也立刻停職。
原身大哥死的時候算得上臭名遠揚,被他阻礙了前途和子孫後代的村民們紛紛過來怒罵他黑心肝。
但原身的大哥他始終沒有因此有任何表情變化,甚至可以說他眼中還帶著嘲諷和痛快,墨雍想他可能不僅僅痛恨自己那些黑心肝的親人,同樣痛恨明知道爺奶做的事情卻因為各種原因不願意庇護或者告知他們的宗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