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1 / 2)

老師,你好 張小素 15283 字 3個月前

嚴喬讓呂卉卉先走了, 他把剩下的半盒紙巾放在一旁,對她說:“紙巾沒有了, 我可以把肩膀借給你。”

寧舒抬頭看見嚴喬,把他抓了過來,在他胸口蹭了蹭眼淚和鼻涕。

嚴喬伸出手,一下一下,輕輕拍著寧舒的後背,爸媽剛走那一年,禮禮整天哭鬨, 不肯睡覺, 不肯上學,他就是這麼哄他的,很有效。

不知過了多久, 寧舒的哭聲漸漸小了起來, 變成了低低的抽泣。

嚴喬抱了抱她, 聲音酸澀:“哭完這一次,以後都不要再哭了。”

寧舒擦了擦眼淚:“呂卉卉怎麼會跟奶茶店的老板娘在一起?”

嚴喬彎下腰, 用指腹把寧舒眼角下的淚痕擦掉:“街上遇到了, 正好她們認識。”他本來還在想,把呂卉卉安置在哪裡比較合適。

寧舒往後退了半步,靠在走廊牆上:“謝謝。”

嚴喬跟寧舒並排靠在一起,轉頭看著她:“跟我不要說謝謝。”

寧舒低著頭:“我是不是錯得很離譜。”

她原來不覺得自己錯,甚至跟陶主任頂嘴。因為呂卉卉胳膊上的傷太嚇人了,她怕把她放回去,她爸爸會打她打得會更狠。

在學校門口看著她們一家三口抱在一起的時候, 她就意識到自己做錯了。

嚴喬抬起手把寧舒又要湧出來的眼淚摁了下去:“你也是被呂卉卉騙了才會這樣。”

寧舒低聲:“不管什麼情況, 正常人的選擇都應該是先報警, 交給警察處理。”

嚴喬:“沒有人是完美的,人又不是機器,是人就會犯錯。”他揉了下她的頭發,溺愛得過分。

他看著她,聲音溫柔:“下次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要告訴我,好不好?”

寧舒點了下頭。

“真乖,”嚴喬抬起手,手掌碰了一下她的腿,“穿秋褲了嗎?”

寧舒往後縮了縮,還沒有男人摸過她的腿:“穿了。”

嚴喬笑了一下:“粉色的,屁股上有蝴蝶結那條?”他在院子的晾衣繩上看她曬過,當時就覺得好看。

寧舒抬腳踹了這個臭流氓一腳,終於不再哭了。

嚴喬瞟了一眼寧舒的腿:“看來我說對了。”

“對了,”他看著她說道,“我不是有兼職嗎,前幾天出差耽誤了不少工作,接下來的幾天,晚上可能不在家裡,不過一定會在十一點之前回去。”

“在外麵的時候能給你打電話嗎?”

寧舒故意說道:“我能說不行嗎?”

嚴喬:“不能,不然我就去告發你私藏呂卉卉的事。”

寧舒這才發現自己留了個把柄在這個人手上:“那我能殺了你滅口嗎?”

“不能,”他看著她,見她能開出來玩笑,心情也跟著開闊起來,唇角微微彎了一下,“我要是死了,你不就守寡了嗎。”

寧舒哭完之後第一次笑出了聲:“你在想什麼呢,你死了我就可以把禮禮搶走當親弟弟了。”

嚴喬笑了一下:“既然你這麼喜歡禮禮,我可以把他當成彩禮送給你。”

寧舒沉默了,她竟然開始認真思考起來,為了禮禮嫁給嚴喬,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嚴喬:“你嫁給我竟然隻是圖我的彩禮。”

寧舒:“不然呢?”

男人聲音低沉:“不圖一下我的身體嗎?”

寧舒仰頭看著嚴喬,又挪開眼去,片刻之後低聲說道:“晚上打電話的時候彆耽誤我備課。”

嚴喬點了下頭:“不會超過二十分鐘。”

寧舒想了想,覺得可以接受:“大概幾點,我給你留時間。”

嚴喬:“每天晚上十點左右,我那個時候有時間。”

寧舒低頭看著腳下灰藍色的水磨石地麵,上麵不知道被誰劃了一道,露出一片白色,又被人用腳踩過,汙得發黑。

她頓了一下,腳尖不停地在那道劃痕上磨來磨去,皺著眉,似乎在思考著一件十分糾結的事情。

她終於還是抬起頭來說道:“可是,每天晚上十點,我媽媽都會給我打電話,那不就占線了嗎,你能十點半再打嗎?”

“不能,”男人語氣強硬,“我隻有十點才有空。”

嚴喬轉頭看著寧舒,緊緊盯著她的眼睛,分明是命令的口吻,卻讓人聽出了幾分溫柔:“每天晚上十點,接我的電話。”

寧舒一直低著頭,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她的眼神顯出了幾分糾結,是真情實意地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的那種迷茫。

遠處響起了預備鈴聲,嚴喬從牆邊起身,抬頭揉了下寧舒的頭發:“下節六班有你的課,去準備一下吧。”

寧舒看著嚴喬,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把她的課程表背了下來。

寧舒去洗手間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回辦公室拿了書本和卷子,去了教室。

呂卉卉的位子是空的,被她爸爸媽媽帶走檢查身體去了,請了兩天假。

起立之後,班長同學沒有坐下來,他皺了下眉問道:“寧老師,呂卉卉沒事吧?”

其他同學全都盯著寧舒看,看得出來,他們在擔心呂卉卉的病情,也有的人不知道呂卉卉的實際情況,以為她家裡人真不管她了。

寧舒讓班長坐了下來,對學生們說道:“呂卉卉身體不太好,但她家裡人會儘力挽救的,手術會在高考結束之後做。”

“她下周會繼續過來上課,大家平時多關心她一下,”寧舒低頭拿出期中考試的卷子,“今天講卷子。”

班長發現寧老師今天的話特彆少,沒有再嘮叨他們上課不要講話不要吃東西更不能玩手機,也沒有盯著錯題使勁說他們。

他們平時都嫌寧老師太嘮叨,咋一安靜下來又覺得非常不習慣。

班長靈機一動,一下子找到了寧老師的嘮叨開關,哎呦一聲:“今天早上沒穿秋褲,凍死了。”

寧老師果然聽見了:“班長同學,知道今天多少度嗎,要是不穿秋褲感冒了,又得去醫院,一來一回耽誤多少事,離高考沒幾天了,愛惜點自己的身體,還有其他同學……”

不光班長同學,其他同學也都感到很放鬆,第一次覺得寧老師的嘮叨聲其實也沒有多煩人。

下課之後,班長組織了募捐,準備幫助一下呂卉卉。

那麼重的病,要做手術肯定需要很多錢。

同學們捐出了自己的零花錢,條件好的多捐了一點,條件不好的也都貢獻了一份自己的力量。

嚴喬打算去一趟醫務室,找孫曉倩聊一聊,她有心理谘詢資格證書,完全有資質充當一個心理醫生。

學校有專門的心理疏導室,主要是用來幫助學生疏導情緒緩解壓力的。

但嚴喬更想找孫曉倩,因為學校心理疏導室的老師是男的,還給寧舒獻過好幾次殷勤。

他隻允許她在最脆弱的時候依靠他,除他以為的男性生物都不行。

醫務室的門半開著,裡麵已經有人了,嚴喬站在外麵等。

看病的是兩個女學生,聽起來像是感冒了。

孫曉倩看了看那名感冒的女生:“你是穿得太多了,秋衣秋褲都是加絨的,還穿了兩件羊絨毛衣,這還有個羽絨馬甲。”

“上下學還行,跑操和上體育課千萬不能這麼穿,一熱就得出汗,出汗後毛孔打開,再一吹風,比穿得少的人更容易感冒。”

孫曉倩給女生開了點感冒藥,讓回去吃,兩天還不好就去醫院。

“謝謝孫老師。”感冒的女生和她的同學從醫務室走了出來。

女生打了個噴嚏,邊走邊抱怨:“都怪我媽,非讓我穿這麼多,不穿又得嘮叨。”

嚴喬看了一眼,確信自己見過她。

他稍一回想就想起來了,那天下著雨,他在寧舒家門口的便利店裡見過她,眼睛不大,紮著高馬尾。

她跟她媽媽出來買宵夜,吃了關東煮和茶葉蛋,後來他照著給寧舒也帶了一份。

無意冒犯,嚴喬往那個女生的胸口掃了一眼。

他走進醫務室,反手關上門,問道:“孫老師,剛才那兩個女生是高幾的?”

孫曉倩:“高一的。”

“嚴老師是哪裡不舒服嗎?”

嚴喬拉了張椅子坐下來,接過孫曉倩遞過來的一杯溫水:“我沒有不舒服,想跟你聊聊。”

他又問:“剛才那個女生叫什麼名字?”

孫曉倩不知道嚴喬為什麼這麼問,往電腦上看了一眼:“叫寧霜。”

說完她才反應過來:“跟寧老師一個姓。”

這個姓其實不常見。

孫曉倩一開始沒有多想,因為這個叫寧霜的女孩和寧舒一點也不像,長得不像,性格也不像,不像同一個家庭出來的孩子。

而且她從來沒聽寧舒說過,自己有妹妹或者表妹堂妹什麼的在一中念書。

嚴喬:“寧舒的確有個妹妹,在一中讀高一。”

他可以肯定,剛才那個女孩就是寧舒的妹妹。

孫曉倩皺了下眉,聯想到寧舒身上的種種,再看看剛才那個一看就是被家裡慣著長大的女孩,隱約猜到了一點什麼:“寧老師的父母是因為生了二胎,而忽略了她嗎?”

嚴喬:“八成是這樣。”

忽略這個詞都算是好聽的。

孫曉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問題,這兩個女孩,寧舒和她妹妹,寧舒穿了很久的束胸衣,說是怕媽媽不開心,可寧霜沒有穿。

寧霜難道就不怕媽媽不開心嗎。還是說,這個媽媽隻有在看到寧舒的時候會不開心。

兩人聊了一會,在需不需要帶寧舒去看心理醫生的問題上,孫曉倩說道:“嚴老師應該也看出來了吧,從始至終,寧老師都是清醒的,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她經過理智思考之後的選擇。”

嚴喬深以為然,他一直都很了解她,沒有任何人能控製她。

讓她一個人行走在自欺自人的道路上,沒能讓她有足夠的安全感,沒能讓她完全信任和依賴他,是他的失職。

“工作上,寧老師教書五年,隻犯過這一次錯,還是因為被呂卉卉欺騙了,”孫曉倩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但是,教師是個要求嚴謹嚴肅的職業,保險起見,應該給她做一份心理測試,根據測試結果看看她需不需要調崗。”

“放心,她教語文完全沒問題,主要看還適不適合繼續當班主任。”

孫曉倩看嚴喬緊鎖眉頭,笑了一下:“嚴老師,不用太緊張,不要把寧老師當成病人看待。她這種情況是安全感的缺失造成的,這種心理病征在現代社會中很常見,十個人裡麵八個人有,程度深淺罷了。”

孫曉倩打開抽屜,把自己的心理谘詢資格證書拍在桌子上:“可以讓寧老師找我聊聊,免費,就像跟朋友聊天一樣。”

嚴喬打開支付寶,要給孫曉倩轉錢,孫曉倩堅決不肯要:“我要是收了錢,性質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