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 千年墓場(7)(1 / 2)

程解意用力眨眼,這腳上的黃金鐐銬不是幻覺,他居然被人給拴起來了?!

程解意難以置信,但腳下鎖鏈冰冷如蛇的觸感,讓程解意腦海中突然閃現起之前係統的提醒。

[遭遇強敵……造夢者可能死亡或被囚禁]

他瞬間出了一身冷汗,才想起他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昨夜阿軟睡著後,程解意小心翼翼地在阿軟身下墊上自己的衣服。這隻小崽嗅覺敏銳,如果隨便亂墊彆的東西,他一定會立刻醒來。

程解意蹲在一邊觀察了一會,確定阿軟睡得軟綿綿呼呼響之後,就站起身,悄無聲息地走到樓下。

君玉衡坐在一樓正廳,正一邊捂嘴輕咳,一邊用靈力調息身上的傷勢。

聽到程解意的腳步聲,君玉衡驚訝地睜開眼,卻見程解意伸出玉白的食指輕按唇上,朝他比了個噤聲的手指。

這原是個沒什麼意味的手勢,君玉衡不知想到了什麼,臉上泛起淺淡的紅暈。

“你……”君玉衡剛要開口,卻見程解意往門外走去。

程解意朝他一撇頭,這就是示意君玉衡也跟著出來的意思。

等走到小樓門外,程解意才停下腳步。

今晚月色極美,皎白的月光自山頭一路向下,照亮了整座青瑤山。山中靈物早已沉沉睡去,偶有幾隻夜貓在草叢中竄過,正在追捕幾隻田鼠。

程解意毫不在意地在一塊石頭上坐下,君玉衡差點要衝過去把身上外袍脫下墊在石上,險險才能克製衝動。

“我還有些事想問你,”程解意姿態悠閒,開口問的卻是,“那位星君為什麼沒有殺掉你?”

“聽你今日所說,他野心勃勃又心狠手辣,殺一隻神獸死萬千修士亦覺合算,那麼你又有什麼特彆?”

“你出現在這裡,壞了他的事,他為什麼……沒有殺掉你?”

程解意再次重複著問題,君玉衡原本心中微妙的期待徹底湮滅,他的臉色漸漸變得蒼白,緊抿著唇,依然想在程解意麵前保持脊背挺直的狀態。

昨日應嘉發現君玉衡後,便直接將他肺腑揉碎,並不在乎他是否會傷重死去。

但應嘉像是想起了什麼,就把君玉衡扯了起來。

蒼鬆翠竹般的

少年在應嘉手下,就像易折的朽木。

“你知道‘他’的來曆?叫什麼?為何居住在青瑤山?與那麒麟子是何關係?”

應嘉連聲問道,但君玉衡不肯答他。自程解意走後,他便時常在閒暇時到青瑤山附近看他,隻偶爾看見他的身影也好,看著他與那隻貓兒玩耍也好,甚至與程解意沐浴同一片日光也覺溫暖。

君玉衡知道自己不妥,甚至老師父也開始說他“近來不學好”,可君玉衡忍不住,他想看看程解意,即使隔得遠遠的,也能緩解那連綿不絕的想念。

等我晉升化神,便向那人提親。

從未入過紅塵的君玉衡沒想過若是程解意是普通人,等他晉升化神也許早已是黃土一捧。更甚者,程解意對他無意。

君玉衡依然常來青瑤山,近來發現了反常之處。

先是山上出現了雲海屏障,接著就有一些外來修士在青瑤山附近觀望,像是要闖進去。

君玉衡擔心程解意安危,先是綁了一個修士,從他口中得知是要來抓麒麟子的,這才知道了阿軟的身份。

這與君玉衡不相乾,但他想起程解意總是時時刻刻與阿軟在一起,那小小貓兒就像是程解意的心肝寶貝肉一般,如果這些修士要強行搶奪,程解意怎會袖手旁觀。

君玉衡想到程解意那樣纖細柔弱之人若是被碰著傷著,就忍不住將那些修士全數驅趕回去。

不過出手兩次,第三次就惹來了應嘉。

“我其實沒什麼耐心,不敬長者,自然也無憫弱之心。”

看君玉衡即使受了重傷,也依然咬牙一聲不吭,應嘉笑了,抬手撫上其天靈,自行搜魂。

應嘉就以君玉衡的眼睛,看到了紅衣少年自冰麵下破水而出的那一刻,及至目送少年帶著貓兒走遠,就此住在青瑤山上。

“……我真羨慕你。”

竟能與那紅衣少年相伴這些時日。

應嘉將因搜魂而七竅流血的君玉衡隨手一扔,這便要去把程解意帶走。

他眼中已無麒麟子,身為此位麵最強者,最接近“道”的人,他清楚的看到程解意身上帶著界外的氣息,那些象征著空間規則的絲線瘋了似的想要靠近親近糾纏程解意。

應嘉心中有了猜想,在被程解意一劍逼退

,猜想得到證實後,分/身敗走,一縷神念卻留在了君玉衡身上。

【江東劍堂君玉衡】

【你師父並數百師兄弟的安危皆在你一念之間】

【替我將他帶來,則一切安然】

【辦法,我會告訴你】

……

君玉衡傷勢過重沉睡時,神識一直被應嘉的神念翻攪。

我不願不願不願!!!

君玉衡抵抗著,直至在撕心裂肺的痛楚中醒來。

君玉衡看著眼前被月華籠罩的程解意,語氣淡淡地往後退了一步。

“我要回宗門。”

“現在就走?”程解意看著君玉衡臉上不同尋常的神色,“……你被要挾了?”

君玉衡像是在忍疼,額上滿是冷汗,手背,手臂,修長的脖頸處青筋突突跳動,他睜著血紅的雙眼朝程解意大喊。

“快走——”

程解意覺得不對,剛要起身,鼻尖卻聞到了一股風吹不散的馥鬱香氣。像是有人在耳邊低吟淺唱,像是有人抬手捂住雙眼,像是有人堵住喉舌,程解意視線瞬間倒錯,就這麼朝地上倒去。

一雙手穩穩接住了程解意。

雖然長得完全不同,君玉衡臉上卻掛上了熟悉的笑容。

是應嘉。

“我真不想做這個惡人,誰知這天下卻有這樣的癡情種,願意師門都不要?”

“哦?你是要回去稟告師父,殺了我?”

“君玉衡”輕笑著自言自語,他像是想伸手輕撫程解意的臉頰,但又想到這不是他的身體,就蜷起了手指。

“那來吧,便是你師親至,也不過多殺一人。”

“不過也不是不能明白,便是我也不忍傷他。”

……

程解意在徹底昏過去之前,隻看到“君玉衡”像是承受不住身體的創傷,往地上吐了血。

還有……係統沒有響起警報。

-

“您在擔憂?我隻是想請您來做客。”

天外天宮之中,應嘉嘴角彎起,他很會笑,總能讓人初見時便心生好感。

但程解意並不相信他,應嘉也隻在程解意身後墊了幾個鬆軟的錦枕,扶著程解意坐起身。

“……是什麼香?”

程解意四肢依然癱軟無力,他想儘力離應嘉遠些,但也不過往枕頭上靠後了一點。

“不是香。”

看出程解意渾身不適,應

嘉站起身,隻給程解意披了件衣服,其他替換的衣服則放在床沿。

那些重重紗幕在應嘉側頭看去時,全數卷起,微白泛金的天光就這麼無遮無掩地落在了程解意身上。

程解意這才看清他所身處的地方。

這是一片巨大的雲海。

自程解意所在的宮室向外看去,能看到翻湧不休的雲浪,拖著長長尾羽的靈雀在雲海中飛舞,有形態似龍似魚的獸類在其間遊動,發出悅耳的鳴叫,如歌如詩。

更遠一些的地方也坐落著幾座雕梁畫棟的仙宮,隱約可見樣貌美麗的修士正乘著雲舟在雲海中破空而去。

雲海中央,有一株蒼天大樹自雲層間蜿蜒而上,直通無儘蒼穹。在那樹梢頂端,隱隱看到了一道斷裂的階梯,和一扇緊閉的大門。

“若您要賞景,我便帶您乘雲舟出去。”

應嘉站在宮室一角的香爐處,他抬手把鎏金香爐打開,取出早已蒸乾的一小樽白玉盞,再放入一盞新的。

應嘉打開桌上的一個玉盒,盒中放置著一整塊琥珀狀的凝凍,他用金色刮勺刮了一小塊到白玉盞中,再輕輕合上香爐。

那股熟悉的馥鬱香氣再次盈滿程解意的鼻尖,他用儘全力撐在床頭,才沒有直接倒下去。

應嘉這時才悄無聲息地坐在程解意身邊,輕輕牽起程解意的手。

程解意的手生得好,膚色玉白,指節修長,到指尖的時候微微一收,光潔的甲麵泛著淡淡的粉色,瞧著精巧細致極了。

“不是香,是酒。”應嘉將之前未完的話說完。

程解意腦袋朦朧,頓了一會才聽明白應嘉在說什麼。

原來如此……細分起來是食物,並不會對人體造成創傷,所以係統才完全沒有提醒!

指尖被人把玩的觸感實在令人作嘔,程解意試圖蜷起手指,卻被應嘉緊緊攥住。

應嘉神態虔誠,低下頭在距離手腕還有一厘之處嗅聞著那神妙的香氣。

“我昨日見您,確定您確實毫無修為。您手中神劍雖利,卻不像是慣用的。”

“您雖痛下殺手,神情卻見悲憫。”

“那劍絕非此界之物,早前我觀星曾見天穹隱現裂痕,流星墜火而下,我當時錯眼一看還以為是天外隕鐵,想來應是您降臨凡世。

“我由此確定了您的……身份。”

見程解意不言,眼中閃動不信之色,應嘉便也笑出聲來。

“是,我撒謊了。”

“其實在見到您時,我隱於一側,想要試試。”

這一試,便是殺招。

然而在應嘉即將出手的刹那,無數空間規則的絲線具現,將應嘉的手臂死死捆住,應嘉消去靈力後,那些絲線才緩緩離開,但依然在不遠處遊離,以防應嘉再次出手。

明明那少年視覺聽覺嗅覺,五感皆是常人,為何天道卻不許傷他?

由此,應嘉明白眼前的那個紅衣少年,不是山鬼,或者神靈之子,他是唯有突破飛升離開此界,才有可能見到的……真神。

因此此界生靈初見他,便愛他護他,不可自拔。

“我知道您是誰,若您下界是為重開天梯,懇求您現在便把天梯打開,以救萬千修士。”

程解意看著應嘉那美麗如水的麵孔,他言語克製,神色卻抑不住的狂熱。

明明是應嘉在這千年來犧牲了無數修士,殺了神獸,成為此界噩夢,現在竟還說得出這樣的話。

見著程解意下胸膛起伏似在生氣,應嘉滿臉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