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2 / 2)

相府美人 荔簫 12151 字 3個月前

“好。”阿才定著心點點頭,沉吟了一會兒,又小心詢問,“那這旁人……殿下想從何人開始?”

殷臨晨眼中恨意必出:“七弟。”

七弟比他小兩歲,卻是貴妃所出,在宮裡甚至比三哥四哥五哥都還風光些,更不曾把他放在眼裡。

他從小就嫉妒啊,嫉妒七弟一直有生母嗬護,嫉妒七弟可以時常見到父皇。七弟無憂無慮地長大,總是長輩們喜歡的樣子,不像他,總被人背後指指點點說他陰沉。

若是沒有七弟該多好?他總在想,若是沒有七弟該多好。

因為年齡相近,他們兩個才總會被放在一起比較,若是沒有七弟,他至少不會總這樣被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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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陰一番又是月餘。自從皇長子離京,謝雲苔發現蘇銜更忙了。每日一清早照例是去上朝,下朝後卻沒了回府的時間,常要忙到半夜才會回來。

京裡的疫病也鬨得更厲害了些。雖然人數增加得並不猛烈,越看越想蘇銜推測的樣子,但總歸是人心惶惶,府中亦不敢放鬆警惕。

她為此自然擔心他,怕他在外忙碌不經意間染病,終是忍不住追問起來,問他每日都去哪裡忙、見什麼人。

“你擔心是吧?”蘇銜被她問話的時候已是深夜,躺在床上哈欠連天地把她摟住,“沒事啊,你擔心明天帶你一起去,你看看就知道了。”

“……我能去嗎?”謝雲苔心中不安,怕他胡來。

他無所謂地咂嘴:“你是我夫人,有什麼不能去的?”

她想想,答應下來。他第二天下朝後就趕回府了一趟,抱著她飛簷走壁,一起出門。

被他這麼抱了太多次,她都已經不怕高了,更知他斷不會讓她摔下去。她沒事做時便悠哉地往下看,看著腳下景物飛快劃過,不多時越過了皇城的高牆,皇宮的紅牆遙遙映入眼簾。

“是進宮嗎?”謝雲苔啞聲問他。

若是進宮她還是不要去了,麵聖這事她還是怕的。

蘇銜勾唇一笑:“不是。”說罷也不多做解釋,又過兩息,他調整氣息,唰然落地。謝雲苔一晃間隻看得清自己落在了一方院子裡,院中有幾人正走動,皆穿黑衣。

乍見他們落下,幾道黑影都停住,她怔了怔,忙從他懷裡下來。

“……大人。”幾人抱拳,又有點尷尬地續道,“夫人。”

“是暗營?”謝雲苔心底有了猜測,側首詢問蘇銜,蘇銜含著笑二話不說吻下來:“夫人聰慧,是暗營。”

“……”麵前幾人都一臉地不自在,不約而同地告退離開。謝雲苔斜眼瞪他,一記粉拳捶過去:“你是故意的!”

“什麼故不故意的,為夫平日親你少了嗎?”蘇銜不鹹不淡地反駁,繼而又親一下,“少了的話日後為夫多加注意,給你補上啊!”

“胡鬨!”謝雲苔反手一推他,不再理會,徑自坐到廊下去,“你忙你的,不要煩我。我帶了書來讀。”

蘇銜笑一聲,正要再說話,又一道黑影落入院中:“師兄你在——”沈小飛說到一半注意到謝雲苔,聲音一噎,朝她抱拳,“嫂嫂。”

“小飛。”謝雲苔頷首,再度看向蘇銜,意有所指,“快去忙你的。”

蘇銜自覺遭人嫌棄,撇一撇嘴,淡看向沈小飛:“什麼事?直說便是了。”

“我們查到些東西。”沈小飛邊說邊走向院中石案,蘇銜也跟過去,便見他將手往衣襟中一探,摸出幾枚紙包,放在案上。

沈小飛邊打開一枚紙包邊落座:“這是我們之前查到的那個藥。”說著又打開一枚紙包,“師兄你再看這個。”

謝雲苔好奇,起身走過去看看,兩個紙包裡的白色藥粉如出一轍,根本看不出什麼分彆,隻是其中一個若細看,裡麵摻雜了些細小的黑點。

沈小飛道:“這藥叫百味散,在江湖上名氣極大卻不易得,暗營幾乎動用了全部人脈才打聽到一些消息。”說著他點了點摻了些黑的那一包,“這個裡麵摻的是草烏頭,與百味散放在一起,加水可調和成無色無味的膏質,服下去便能讓人患病,病症與當下的疫病如出一轍。”

說罷又打開一個紙包,仍是白色粉末,裡麵有些許紅點:“這個摻的藏紅花。在服下過摻了草烏頭的百味散有了病症後若再服它,病情便會加重,短則三日多則七日,定會殞命。”

“這麼厲害?”蘇銜呼吸微凝,“那若單獨服食百味散呢?”

“和先前驗的一樣,沒用。”沈小飛搖頭。

蘇銜又道:“可有解藥?”

“有。”沈小飛抿一抿唇,“解藥也是奇詭之物,比百味散更不易得,暗營已加派人手出去尋了。隻是……”他一歎,“江湖素來對朝廷防心極重,怕是很要費些工夫。”

“有就好。”蘇銜神情微鬆,“一旦尋來先驗明白,隻消有效,速送入宮中。”

“我知道。”沈小飛點了下頭,問他,“宮中可有人露出馬腳?”

蘇銜搖頭:“暫還沒有。”

“這可不好辦。”沈小飛鎖起眉,“咱們便是能尋得解藥,也不會太多。倘若一直由著這人藏在暗處,咱們能為陛下解了毒也擋不住他再下第二次第三次。”

蘇銜沉默不言,過了會兒也隻說:“先去尋來便是。”

他鮮少這樣舉步維艱過。朝中政務許多他都能走一步看三步,尋些旁人想不到的辦法將事情料理妥當。這件事卻是實實在在地被動,除卻按部就班地查下去,一點辦法也無。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不知不覺間由盛夏轉涼。暗營仍在江湖上查著,京中風聲卻一變再變。

六月上旬,七皇子突然病重,皇帝傳召數位太醫在宮中接連忙碌五日仍回天乏術,七皇子在第六日晌午日頭正盛的時候撒手人寰。

六月中,安西傳來消息,道皇長子已到封地,上奏章謝恩。又過幾天,皇長子終於驚聞京中噩耗,再度上疏,為七弟一表哀思。

六月末,自七皇子離世後便一病不起的貴妃終於也病重,之後香消玉殞。

皇家接連出了喪事,連帶民間愈發人心惶惶。從前因為這病並不太死人,百姓縱使染上也並不太擔憂,現如今卻是隻消聞得誰染病便是親朋好友都會遠離,甚至出現了親生父母活埋患病子女的慘案。

七月,五皇子病重。說來也巧,這原該是五皇子大婚的月份。

禮部於是上疏道婚事原當照辦,隻當衝喜,或與五皇子安康有意。謝雲苔直聽得心驚膽寒,一日後蘇銜告訴她:“陛下駁了禮部的折子。”

皇帝自然憂心兒子,可他到底不是愛自欺欺人的人——既知有人暗中作祟,衝喜又有什麼用?又何必平白耽擱了好好的女孩子。

早已定下的婚約因而取消。七月廿三,五皇子病故。

自這日開始,蘇銜突然又會雷打不動地早回家了。最多到傍晚一定會回來,與謝雲苔一起用個膳,接著便開始抄經。

先是抄給剛故去的五皇子,然後抄給離世稍早的七皇子。謝雲苔沒料到他會對皇子們有這份心,但他抄的時候她會陪在旁邊。

他在這個時候變得不太愛插諢打科,最多把她的手拉過來,有一下沒一下地湊在唇邊吻著。直至當日的經文抄完,他離開書案才又會開始胡鬨,攏著她說好累,朝政累抄經也累,讓她哄他。

謝雲苔早已喜歡上了這樣的小打小鬨,酸酸甜甜的。但這些日子他都忙得厲害,她又禁不住地回憶更多事情了。

當日她忍著沒提,過了兩日,蘇銜卻也忍不住了,晚上躺在床上懶洋洋地摸索過來:“哎,人生得意須儘歡,不得意也不能太吃虧——”

“啪”地一聲輕響,謝雲苔拍住他的手。他頓住,不明就裡地望著她。

謝雲苔心下悲憤,美眸低垂:“不行。”

“……月事?”蘇銜掐指一算,“日子不對啊!”

謝雲苔哭喪著臉:“今日陳大夫來請脈,跟我說……”

她咬了咬唇:“有喜了。”

話剛說完,他被她按在身上的手一顫,他坐起身:“真的?”

她點點頭:“差不多兩個月吧,所以不能行房了……”

她原本想找個更好的時候告訴他,好好讓他高興一下,現下也隻得這樣說了。

聽出她聲音越說越低,蘇銜原想說“不能也沒事啊,為夫又不是色中餓鬼”,看看她的神色忽而懂了,她也很失落。

他隻好先哄她,便將她圈進懷裡,在額上親一親:“沒事啊,忍一忍,不差這幾個月。”

“嗯。”謝雲苔悶悶地應聲,蘇銜的吻再度落在她額上,吻得輕柔,眸光卻一度度地泛起淩色。

——他的小苔懷了小小苔,可現下京中這個局麵說不準哪天就要再出變數,怕是不事宜讓她安胎。

她為他擔憂還是小事,可若萬一月份大時碰上風雲變幻,指不準就是一屍兩命啊。

蘇銜思量著,邊吻她邊開口:“小苔。”

“嗯?”

他沉了沉:“現下京中局勢不明,我著人送你去安西吧。”

“去安西?!”她猛地抬頭,與他視線一觸,他目光一躲她就懂了,“你不去?讓我自己去?”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隨機送100個紅包,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