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1 / 2)

見他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趙晏樂不可支。

既已查明真相,她也暗暗鬆了口氣,隻要確定不是有人針對趙家、圖謀不軌,便無需再深究。

至於薑雲琛為何來南市,她除了有些好奇,完全沒往自己身上聯想。畢竟他堂堂儲君,斷無理由跟蹤一個朝臣之女,更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浪費時間親力親為。

反倒是他的種種怪異舉止激起了她的興趣,以往兩人鬥嘴或打架,他向來都是全力以赴、寸土不讓,還從沒像今天這樣自認理虧、甘願吃癟,臉紅到脖子根。

不得不說,美人就是美人,即使麵紅耳赤,也彆有一番賞心悅目。

眼看他又要開始裝死,她坐直身子,忍住笑意:“老實交代。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薑雲琛如釋重負,隻要她彆再一言不合就湊到跟前,其餘都好說。

他拿起一旁的鬥笠,當做盾牌豎在胸前,以防她突然襲擊。

旋即定了定神,儘量使自己看著不那麼心虛:“我來望雲樓純屬一時興起,壓根沒想到會遇見你和小三郎……還有那位霍公子。我若貿然上前打招呼,你們出於禮節,不好下逐客令,便隻能請我一桌,萬一你和霍公子有私事要談,豈不是得被我耽誤?”

“再說了,孟元博父子的下場傳開,你定已覺察到其中關竅,如果我恰在此時出現,你多半會懷疑我不安好心、故意尾隨你,所以你殺氣騰騰衝進門的時候,我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

尾音消散在空氣中。

他著實無顏重提之後發生的一切。

趙晏聞言,正要質問他是不是故意躲自己,卻在話到嘴邊時堪堪止住。

她後知後覺地記起一些舊事,不由陷入沉默。

薑雲琛自認這套說辭滴水不漏,回想方才情形,很是追悔莫及。

他分明有辦法圓過去,還能旁敲側擊打聽那位霍公子,也不知當時在慌什麼。倘若他冷靜些,一照麵就這樣與她解釋,又何必狼狽逃竄、丟人現眼?

而與此同時,一種莫可名狀的忐忑在他心底蔓延開來。

如果趙晏承認她與霍公子的關係非比尋常,他該作何反應?

驚訝地詢問“你們怎麼認識的”?

不行。

且不說趙晏可能會羞於言表,就算她毫不避諱,坦坦蕩蕩地告訴他,他也不想聽她事無巨細地講自己和霍公子相識相知、甚至已經互許終身……

明明他與她結識在先,雖沒有朝夕相伴、形影不離,可至少彼此熟悉,他應當是除了她的父母姐弟和阿瑤之外最了解她的人。八年的情分,難道敵不過個半路殺出的霍公子嗎?

淡定地道一聲“恭喜”?

也不行。

三年前趙晏還對他“見之不忘、思之如狂”,轉眼卻琵琶彆抱,實在令人無法接受。

剛才他來去匆匆,都沒看清霍公子是圓是扁,更不知道自己究竟輸在了哪裡,讓他泰然處之、對一個素昧平生之人甘拜下風,他又怎能咽下這口氣?

輕描淡寫地揭過這個話題?

似乎是最好的選擇。

但一想到趙家進宮請求賜婚,趙晏嫁給霍公子,從今往後都要以霍夫人的身份與之出雙入對,他又覺得渾身不自在。

霍博士的才名他早有耳聞,霍公子想必也不差,將來定是入朝為官的料,待他有朝一日飛黃騰達,攜妻帶子參加宮宴,而自己須得稱呼趙晏一聲“霍夫人”……不行,他想不下去了。

“霍公子不一樣,殿下切莫誤傷無辜,把他和那些彆有用心之徒混為一談。”

趙晏突然出聲打破安靜,不知為何,語氣似乎有些冷。

薑雲琛一顆心瞬間墜入穀底。

她在生氣嗎?

就因為他提了一句霍公子,她覺得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忍不住出言維護對方?

可他還什麼都沒說呢。

那個霍公子,當真對她這麼重要?

心中千頭萬緒頃刻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陌生又難以形容的感覺,讓他莫名想起小時候有一次,趙晏心血來潮下廚做的櫻桃饆饠。

天曉得她是怎麼把一道甜食變得又酸又澀,阿瑤嘗了一口就不由自主地吐了出來,而他一邊笑話趙晏,一邊卻又忍著咽了下去。阿瑤已經這麼不給她麵子了,他怕自己再吐,她會氣哭。

此時此刻,他心裡就像塞了一塊酸澀難言的櫻桃饆饠。

涼州深受胡風影響,饆饠更是常見,也不知道趙晏

後來學會沒有。

但與他無關了,這份口福隻能屬於霍公子。

“我今日來望雲樓,是為幫家裡人給霍公子傳話。”趙晏見薑雲琛久久不語,麵色也不大好看,以為他不相信自己,便掏出信封,“這是霍公子的回信,雖然不能給殿下開啟查驗,但我可以保證,他沒有存任何不可告人的歪心思。”

薑雲琛如夢初醒,反複體會了一下她這句話,才有些不自然道:“我並非懷疑他居心不良,隻是忽然想到霍博士祖籍涼州,不知霍公子有沒有與你提及。”

“霍公子從小隨家人定居洛陽,已經很久未曾回去過了。”趙晏將信封裝進衣袋,深吸口氣,最終沒能忍住,抓起放在車簾外的一樣東西扔向薑雲琛。

薑雲琛的心情經曆了一番大起大落。

果然,是自己草木皆兵了。趙晏既然喜歡他,又怎麼可能與霍公子不清不楚。

他今天就不該來南市!

出神之際,冷不防一道黑影劃過眼前,不偏不倚砸在他胸口。

他手忙腳亂地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