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1 / 2)

吳伯歎息道:“五娘子與大少夫人起了些爭執,大少夫人罰她禁足一個月,好好閉門思過。”

一個月?趙晏驚訝,堂姐從小被伯母嚴厲管教,性格靦腆,與人說話都是輕聲細語,不知為何竟惹伯母發這麼大的火。

莫非……是因為霍公子?

“祖父和祖母怎麼說?”

二老素來疼愛孫輩,絕不會讓堂姐遭受這麼重的懲罰。

吳伯看穿她心中所想:“大少夫人正在與老爺及夫人交談,旁的老奴也不太清楚。六娘子近些天最好還是不要去找五娘子,以免火上澆油。”

趙晏隻得答應,與趙宏各回住處。

-

與此同時。

鄭氏跪在趙玉成和趙夫人麵前,哭得梨花帶雨:“阿嫻一向乖順,誰知竟會鬼迷心竅,與人暗結私情,老爺,夫人,媳婦實在惶恐,萬一那霍公子嘴上沒個把門,將事情透露出去,阿嫻以後還怎麼嫁人?為免夜長夢多,媳婦求您二位做主,儘早為阿嫻擇定一門婚事。”

“莫哭,起來說話。”趙玉成語氣平和,卻是不容抗拒的命令。

鄭氏依言照做,猶在抽泣不止。

“一點小事,何必慌張。”趙玉成耐心勸道,“阿嫻隻是與人見一麵,光天化日之下,又有晏晏和阿宏作陪,怎會出問題?倘若那霍公子品性可靠,與阿嫻兩情相悅,何妨成全他們。霍博士學富五車、身家清白,他兒子應當也非庸俗之輩,或許他便是阿嫻的良人。”

鄭氏瞠目結舌,顯然不敢苟同:“他引誘阿嫻與他私下定情,算什麼正人君子?以他的家世,娶阿嫻實屬高攀,保不準,他就是看中阿嫻單純不諳世事,才故意……”

“阿嫻不過內向了些,又不是傻。”趙夫人打斷她的爭辯,“隻有你還把她當做懵懂小兒。”

她與趙玉成年輕時便是一見如故,隨後自己向父母求得的婚事,如今聽兒媳字裡行間不加掩飾的鄙夷,心中頗為不快,但她沒有表露,隻道:“讓阿嫻過來,我和老爺要親自問她。”

鄭氏頓時急道:“阿嫻已經被那霍公子迷住心神,滿眼都是他的好,您萬萬不能信……”

“老爺,

夫人,大事不妙了!”外麵傳來叩門聲,旋即,一名仆婦匆匆而入,顧不得失禮,撲通跪下,“五娘子企圖自裁,虧得身邊的婢子們眼疾手快奪下剪刀,她才沒有受傷。隻是五娘子從午時起就一直在哭,誰都勸不住。”

鄭氏霍然起身,氣得渾身打顫:“不勞老爺夫人奔走,媳婦這就回去教訓她。阿嫻她……她怎敢做出這種大逆不道之事?定是霍公子給她灌了**湯,要她以死相逼!”

“站住!”趙夫人喝道,轉而吩咐那仆婦,“去給六娘子傳個話,讓她到五娘子那裡瞧瞧。”

鄭氏瞬間不尷不尬地立在原地,待人退下,她難以置信道:“您這是何意?”

“惜棠,你現在過去,才是真要逼死她。”趙夫人冷聲,“還是你覺得,阿嫻與其嫁給一個太學博士的兒子,還不如死了痛快?”

鄭氏臉色刷地變白,就聽趙夫人道:“你是害怕二郎受封兵部尚書之後,求娶晏晏的踏破門檻,阿嫻卻無人問津,所以才緊趕慢趕,想及早為她定下終身。”

心思猝不及防被點破,鄭氏勉強笑了笑:“您這話說的,媳婦可真是冤枉。作為阿嫻的母親、晏晏的伯母,媳婦自然希望兩人都能覓得如意郎君,今天也是被阿嫻那不肖女氣急了,才打算儘快給她尋個夫家,叫她安定下來,彆再整日胡思亂想。”

趙夫人沒有與她繼續掰扯,淡聲道:“你放心,大郎既是嫡長,至少在這個家裡,我和老爺不會叫旁人越過他,阿嫻與晏晏,我們也會一視同仁,絕無厚此薄彼。如今阿嫻情緒不穩,她的婚事容後再議,你且回吧,和她一同冷靜幾日,月夕之前,莫去打擾她。”

“是。”鄭氏低聲應下,失魂落魄地告退。

-

趙晏走進趙五娘閨房的時候,裡麵一派愁雲慘霧,趙五娘坐在床榻上默默垂淚,婢女們噤若寒蟬,卻又不敢鬆懈,生怕趙五娘再有什麼衝動之舉。

見六娘子趕來,眾人皆是鬆了口氣,趙晏點點頭,示意她們退下。

她輕手輕腳走到榻邊,趙五娘忽然抬起頭來,眼中清明,失神與茫然一掃而空。

“晏晏,你彆怕,我沒有想不開。”趙五娘握住她的手,輕聲解釋道,“阿

娘不讓我見任何人,我隻好作勢自儘,把消息捅到祖父和祖母那裡去。”

她雙眼紅腫,嗓音有些沙啞,一字一句卻異常堅定:“阿娘掌控了我十七年,小時候不準我習武,不許我跟你和阿媛姐走得太近,而今又想我遵從她的心意,嫁一位出身顯貴的丈夫。我不能再任她擺布、搭上自己的一輩子,即使最終無緣與霍公子結為夫妻,我寧願出家,也絕不妥協!”

趙晏替她擦乾臉上斑駁的淚痕,回握她的手,試圖借此給她力量:“堂姐如有哪裡需要幫忙,儘管告訴我。我們趙家的女兒,生來就不知‘認命’二字的寫法。”

趙五娘點點頭,朝她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

-

趙晏聽說伯父中午回來了一趟,大致猜到了伯母求見祖父母所為何事。

從小到大,伯母隻怕她和姐姐比幾位堂姐嫁得好,當年姐姐對一個出身微寒的書生芳心暗許,那段時間,伯母曾在背地裡幸災樂禍,被她無意間聽到過一次。

後來,書生一舉成為探花郎,又在杭州刺史府得了官職,伯母再也高興不起來,甚至三年前,姐姐回家探親時,還……

幸而被她誤打誤撞識破。

時隔三年,她以為伯母會有所收斂,豈料對方不敢打他們一家的主意,卻將怒氣發泄在了自己女兒身上。

她有帝後偏愛,父親又即將高升,婚事多半差不到哪去,伯母心中鬱鬱卻束手無策,堂姐愛慕霍公子,則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這些她沒有說給趙五娘聽,但她直覺,堂姐其實心知肚明。

好在伯母從始至終未曾出現,應是祖父與祖母對她囑咐了什麼。

她便放心留在這邊陪堂姐聊天。

“霍公子說,他要參加明年的科考,待他蟾宮折桂,我就能風風光光地嫁給他。”趙五娘看罷書信,輕柔地貼在胸口,“但我不介意這些,功名利祿皆是身外之物,我隻求與他白頭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