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這天, 程湛早上便到了明城。
向月明親自開車去接的他，用向教授的話說，興師動眾。她完全沒必要去接他, 他可以自己打車來。
就這麼短短幾天時間, 向月明深感向教授對程湛的怨念所在。
無論是她和程湛打電話，還是微信聊天, 隻要恰好碰見了向教授, 他就能用那種不太滿的眼神看著向月明，咕噥著“怎麼每天那麼多話說，之前也不見你是個小話癆”之類的言論，弄的向月明哭笑不得。
出門前, 向教授還不忘叮囑她：“注意安全，彆著急, 他如果到了就先讓他等著。”
向月明眨眼：“好的。”
向太太一臉嫌棄：“你怎麼回事，她又不是第一次開車了。”
向教授輕哼，“我這不是看她莽撞嗎？”
向月明：“？？？”
她什麼時候莽撞了。
母女倆對視一眼, 倒是沒拆穿向教授的小心思。
向月明忍俊不禁：“爸, 放心吧，我會開的很慢的, 讓程湛多等一會。”
向教授點了點頭：“嗯。”
他嚴肅看著向月明：“跟你說的都記住了嗎？”
“記住了。”
“去吧。”
向月明笑了笑，拿著車鑰匙往外走。
本來程湛也不想讓她去接，說是可以自己來, 也可以安排其他人給他送車。但向月明想去接他，也想早點見到他。
明城的上午, 空氣比北城要清新很多。路道車輛不算多, 顯得相對空曠些許。
向月明慢吞吞地往機場挪動，程湛也不催她。
她到機場時候, 程湛已經等了有半小時了。
向月把車停好，給他打電話。
“到了？”
“嗯呢。”向月明揚了揚唇角：“你在哪？”
程湛低頭一笑：“出口這邊。”
他環視看了一圈，低聲道：“我去你那。”
“好。”
沒一會，向月明便看到了過來的男人。
她瞅著程湛旁邊的行李箱，略顯詫異：“不是明天就走嗎？”
程湛失笑：“第一次上門，我不用帶禮物嗎？”
向月明默了默，小聲道：“我那時候回來你已經準備了就可以了啊。”
程湛抬頭，拍了拍她腦袋。
兩人無聲對視，他頓了下，低聲問：“想我了嗎？”
向月明忍笑，環視看了一圈，也沒太在意彆的，踮著腳親了親他：“想了。”
程湛含笑看她，喉結滾了滾：“先上車。”
向月明挑眉：“你開。”
“嗯。”
兩人一前一後上車，向月明剛想去扣安全帶，手剛碰上，就被程湛給拉到了他那邊。
下一秒，他的吻落下。
向月明愣了下，下意識張嘴，承受著他的親吻。
一周沒見，思念又更濃了些。
程湛含著她的唇吮著，親了好一會，才把人放開。
他抬手，在向月明注視下，擦了擦她唇角邊的口紅。
向月明眼睫一顫，隻覺得他這動作有種說不出的欲。
“你――”
程湛低低一笑，蹭了蹭她鼻尖，親昵問：“怎麼？”
向月明搖頭，“沒事。”
她望著他，頓了頓也抬起手，把他唇上的口紅抹去。
“擦擦吧，快回去了，我爸媽在家等我們。”
程湛應了聲。
如果不是考慮到第一次見家長要留好印象，程湛不會那麼輕易放過她。
至少，也會在她身上留下點痕跡。
-
兩人進小區，向月明轉頭看向程湛，叮囑著：“我跟你說，我爸對你有點意見，你待會注意點啊。”
程湛失笑：“好。”
向月明無言：“明明他也不是小氣的人。”
程湛沉吟半晌，語氣平靜道：“這和小氣沒多大關係。”
向月明挑眉：“那和什麼有關係？”
程湛瞥了她眼，笑著道：“我把他的掌上明珠拐走了，對我不客氣是自然的。”
他想了想：“將來如果有人把我的寶貝女兒拐走，我可能都不會讓他進我們家。”
“……”
向月明愣怔幾秒，錯愕半晌後，又震驚地看著程湛：“你說什麼呢？”
她臉瞬間紅了：“什麼我們家？”
她嘴硬反駁：“誰跟你有我們家。”
程湛含笑看她：“不想和我結婚？”
“……”向月明張了張嘴，看他半晌：“你為什麼會想結婚？”
在她這裡，在所有人的認知裡，該催婚的應該是向月明，畢竟大家都覺得她想嫁入豪門，而不是程湛。
可偏偏，先提出的人是程湛。
程湛看了眼前麵的路，語氣平靜：“我為什麼會不想結婚？”
“……之前就沒啊。”
“多久之前？”
向月明沉默。
程湛頓了下，問了聲：“那棟房子嗎？”
向月明抬眼一看，“嗯”了聲：“對，就是那一棟。”
程湛頷首。
車內靜默了下，到程湛把車開進向月明家院子，兩人要下車時候，他才說了句：“在認識你之前，確實沒有。”
他說：“當然，和你在一起的初期也沒有。”
程湛沒說謊。
是什麼時候有這個念頭的呢，是在向月明第一次對他提出分手的前一段時間。
程湛身邊的人，陳陸南薑臣傅言致等人，都相繼有了對象，結了婚。偶然一次和他們聚餐時候，程湛忽然也想結婚了。
他想和向月明結婚，想把她介紹給自己的朋友兄弟認識，帶著她一起出門。
隻不過當時這個想法隻是一閃而過，就那一晚後，程湛也沒再去深想。
向月明還小，就算是他想，她也不一定會同意。
再之後，兩人分手。
那段時間，程湛才認認真真想過這個問題，想過他是不是從沒給到向月明安全感。
他並不是不婚主義者，隻是從小家庭關係讓他知道，結婚是一輩子的事，要認真且慎重，不要輕率。
程湛沉默了會，看著她說：“但後來，很強烈。”
分手後，程湛忽然發現，他好像不能沒有向月明了。就算是綁，也要把這個人綁在自己身邊。
程湛是個想明白想通後便有所行動的人，無論是感情亦或者是其他事。既然向月明沒有安全感，那他就給她安全感。
她要的，他都會給。
她不需要的，程湛不會強求。
例如結婚。
程湛想結婚了，但如果她還不願意，還想再玩一玩，那就再玩玩，他可以等。
……
向月明怔鬆著，沒料到他會這麼誠實，也沒想到程湛會說這樣的話。
在她的記憶裡，程湛一直都很高傲。當然，這是他的資本。
所以說想和自己結婚這種話，著實是讓她意外的。
程湛看她，笑了笑：“不用著急回答我，你還小，不想結婚就先不說這個。”
他看了眼：“你媽好像出來了，下車吧。”
向月明一愣，這才看到向太太正站在房子門口看著他們這邊。
她“啊”了聲，連忙道：“好，先進去。”
“嗯。”
兩人下車。
程湛率先喊了聲：“伯母。”
向太太看了他幾秒，展顏開笑：“程湛是吧？”
“是。”
向太太望著他，點了點頭：“快快快進屋，路上累了吧？”
“不累。”
向月明聽著兩人對話，默默翻了個白眼。
她回家時候，向太太怎麼一點都不熱情。
這不能怪向太太，實在是程湛長得太好了，氣質也好。
長居高位，但對長輩又謙遜有加，笑起來還很好看，她這個見了世麵的人，也喜歡到不行。
她瞥了眼自己女兒，也不知道是誰替她積福了，能找到個這麼帥的男朋友。
向月明注意到她目光，剛想問怎麼了，向太太就挪開了，對著程湛熱情道：“怎麼帶這麼多東西？”
她說：“不用這麼客氣，就當自己家就行。”
……
向月明看著客氣的兩人，默默進了屋。
算了，向太太那邊，程湛應該是不用她擔心的。她媽是個顏控，想也知道不會對程湛怎麼樣。
正想著，向月明對上了拿著鍋鏟站在客廳的向教授。
父女倆對視眼，向教授蹙眉看她：“怎麼去了那麼久？”
“……您不是讓我開車慢點嗎？”
向教授：“是嗎。”
向月明認真點頭：“是呀。”
向教授探著腦袋往她後麵看了看，語氣不善道：“你媽他們怎麼還不進來？”
向月明忍笑：“正在拿東西呢，不管她們。”
她笑了笑，決定先安撫好向教授情緒：“爸，要不要我給你打下手？”
“不用。”
向教授冷哼聲：“你休息吧，我們家沒有讓女性進廚房的思想。”
向月明：“……”
程湛進屋後，向教授還是禮貌性的從廚房走了出來，打了聲招呼又冷冷淡淡地回去了廚房。
程湛和向月明對視一眼，他低聲道：“我去廚房給你爸幫忙。”
向月明：“……去吧，你保重。”
程湛頷首：“好。”
他問：“有沒有什麼特彆想吃的？”
向月明眨眼，想了想說：“我爸和我一樣，喜歡吃炸醬麵，但他不太會做。”
程湛含笑，低低道：“知道了。”
向月明對他眨眨眼：“你加油。”
“好。”
程湛跟著進了廚房，“伯父，有沒有需要幫忙的。”
向教授一頓，抬頭看了他眼：“沒有。”
程湛並不氣餒，淺聲道：“我來給您打下手吧。”
向教授瞥了他眼，不冷不熱問：“會做飯？”
他不太會看網上的消息，並不知道向月明暗戳戳秀過好幾次程湛的廚藝。
程湛點頭：“會一點。”向教授笑了聲：“是嗎。”
他不太客氣問：“有拿手菜？”
“小月兒喜歡吃我做的炸醬麵。”
向教授：“……”
廚房裡靜了靜，向教授眼皮一跳說：“她朋友圈發的炸醬麵照片，是你做的？”
他會經常刷自己女兒的朋友圈，向月明有點高興的事都會在朋友圈分享，那是她的一個小天地。
他時不時能看到向月明秀吃的，外麵的家裡的，都有。
但他不會去問，顯得太關注女兒生活了。一般情況下，向教授都是默默點個讚，再附加一句――多吃點。
至於他為什麼不知道炸醬麵是程湛做的，是因為向月明提及到程湛時候，一般會把父母屏蔽。
這個是之前和程湛還沒公開時候的習慣，之後也一直忘了改。
她和程湛起源於地下戀情，當然不能被彆人知道，很多時候她發朋友圈，都隻給熟悉的朋友和程湛看。至於能全麵公開的，基本上隻有照片，沒有太多文字內容。
程湛愣怔幾秒，點了點頭：“大部分是。”
向教授：“是嗎。”
他頓了下，環視看了眼廚房：“醬也是自己做的？”
“嗯。”
向教授：“……”
程湛了解男人，他壓了壓唇角的笑，謙遜道：“伯父伯母想嘗一嘗嗎？我來做一份怎麼樣？”
怕被拒絕，他又補充了一句：“小月兒很喜歡吃。”
“……”
一聽到女兒很喜歡，向教授心裡酸溜溜的，但又想見識見識。
“那你做吧，我們還有不到一小時吃飯，能做出來？”
程湛頷首：“可以。”
……
廚房裡的兩男人開始暗戳戳比拚廚藝。
向月明到樓上換了套家居服下來，看到的是在廚房旁邊鬼鬼祟祟的向太太。
她無言半晌，也沒出聲，默默去了客廳。
“你知道你爸和程湛在做什麼嗎？”
向月明搖頭：“不知道。”
向太太嫌棄看她：“怎麼一點都不懂事。”
向月明失笑，淺聲問：“媽，我要和你一樣去聽牆角嗎？”
“……”向太太睇她眼：“你媽我那是光明正大偷聽，什麼聽牆角？”
她才不會承認。
她指了指：“兩人還好沒打起來。”
向月明噎了噎，一臉無奈：“我爸又不是無理取鬨的人。”
向太太嗬嗬兩聲：“待會你就知道他多無理取鬨了。”
向月明：“……”
“他們在比拚廚藝，你覺得誰會贏？”
向月明眨眼：“我爸。”
“為什麼？”
向月明：“……就算是程湛做的好吃，我也會說我爸更厲害。”
向太太沉默了。
誰說她女兒笨的，這不小機靈都用在點子上了嗎。
兩人坐在客廳看電視，雖偶爾會往廚房那邊瞟一眼，但都很淡定。
當然，隻是相對。
兩人一前一後端著菜從廚房出來時候，母女倆下意識都鬆了口氣。還好還好，沒有任何戰爭。
“吃飯了嗎？”
向月明興奮道：“好香啊，爸爸你廚藝又進步了誒。”
向太太：“……寶貝，你還沒吃呢，拍馬屁也要拍到點子上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