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 / 2)

燦珠璣 玉胡蘆 6197 字 9個月前

第15章

賈衡站在後麵,看著魏姑娘對自家公子的態度,好生詫異。

要知道,三公子品貌非凡,溫恭自虛,將來必定出將入相之才,是多少貴女都傾慕的男郎!平素脂粉不沾,卻獨把馬車讓她坐了,這姑娘看起來怎還冷冰冰的。

賈衡便嘀咕道:“盤纏是老夫人給的,船夫是城外莊子上調去的,到了滄州可好,還是我把她們舒舒服服拉回來。能辛苦哪去?”

一旁的沈嬤可緊張了,萬沒想到會在廊上倉促遇見謝敬彥。

當年謝老太傅帶少年三公子到訪筠州府,沈嬤印象好不深刻,那時便巴望促成這門親事。

轉眼五年晃過,但見男子身量挺闊,顏如傾玉,墨眉入鬢,一襲玄色官袍襯得修長翩逸,更是俊凜得令人驚歎!

如此好的家世才氣,小姐何能說不要就不要啊。

還是鴿姐兒小姑娘家皮太薄了!

沈嬤忙代答道:“一路委實多得謝府老夫人與三公子照應。三公子不知,我們鴿姐兒日盼夜盼,這一路更是寢食難安的,唯希冀與你再見麵。她在閨中帕子都繡了好幾條呢,挑得最為符合三公子氣質的帶來。可好,今後總算能同在一個屋簷下了。”

婦人滿眼殷切,言中之意,暗含希望他能與魏妝長久共居於此。

謝敬彥下意識斜覷了眼魏妝,女子隻及他肩頭,桃花嬌顏卻分明冷淡,並無多餘悸動。

但她長得是真美,身姿也曲婉婀娜,從前的糯恬嬌怯中,不知何日忽綻出了一縷明豔魅灼,彷如一株會噬人的花。

謝敬彥去過筠州府,曉得魏妝自幼生母早逝,其父又娶了繼室。大抵這樣的家道,婆子仆婦為了攀謀富貴,總不惜違背姑娘自個的意願。

他其實有短暫想過,夢見的若是魏女便簡單了,今後娶了她且珍重待之。然而此刻的眼神比對,卻分明與夢中嬌羞含情的天壤有彆。

魏女既對他無意,謝敬彥也不會強求。他自去尋辨夢中女子,反而少了份負擔。

心口莫名隱隱地鈍刺,男子薄唇一抿。靜性修身,內正其身,外正其容,他須管理好這種不確定的情致。

謝敬彥便對沈嬤的諂媚生出厭倦,淡漠道:“多慮了,既是祖母請來做客,這些本都是應該!”

當局者易迷,旁觀者常清。果然,魏妝現在去看,謝三郎從開始便對自己寡情,瞧瞧他對沈嬤的態度就清楚了。

魏妝聽著沈嬤說話,心下卻也不怪罪。到底婦人愛財,又盼望她能嫁得好,而前世自己確實滿心憧憬。

隻能之後逐漸糾正她的想法。

魏妝瞥向滿麵憤懣的賈衡,心下覺得好笑。這侍衛怕是不知道他主子,最為忠孝義禮。雖在利害大是大非上,謝敬彥下起手來絕無情麵,但日常可是個孝子賢孫。

魏妝有心揶揄一番,便揀著話道:“確怪我逾越了。分明聽賈大哥說的——是老夫人請的‘隨便什麼人’,卻仍坐了三哥的馬車。但當夜寒冷,未免凍壞送

與老夫人賀壽的幾盆花,我才硬著頭皮麻煩了。是魏妝不對,還請三哥見諒,另外亦要多謝你送來的銀絲炭。()”

口中柔音,眼眸卻盯著賈衡斂笑。

賈衡頓時被噎得說不出話來——這姑娘惹不得,妖冶美狐兒,下次定彆招她!

謝敬彥對賈衡說出這話不意外,整座京都賈衡唯僅聽命於自己,然則武藝高強,忠心耿耿,他也無意約束。

但再怎麼著,魏家對謝家有救命之恩,也不應如此形容。

謝敬彥側過寬肩,瞪了眼賈衡,牽責道:這侍衛疏於管教,一向口無遮攔,魏妹妹不必與小人計較。你既到了謝府上,便當做在自個家中,有需要的隻管開口,一盆炭不過舉手之勞。()”

魏妹妹……聽得魏妝好不刺耳呢。前世他起初喚她魏妹妹,婚後是“阿妝”,隨著隔閡漸深,不知何時早改成直喚大名了。

耳畔,謝左相唇齒磨出的那句質問猶在:“魏妝,今日這樁卻是連臉都不要了?……你作何解釋?”

魏妝心底涼透。揖了一揖,謙虛道:“三哥周全,魏妝心領了。習慣了直呼其名,之後你便喚我名字好了。”

說著微微揚起下頜,看向不遠處屋脊上一隻自由蹦跳的小鳥兒,刻意忽略去男子衣帛上的醇澈白茶木香。

那曾屬於她愛慕時期眷戀的氣息。

她的話意有所指,但旁人不知。謝敬彥隻視她如此端方,儼然不在意男女疏妨,愈覺意外了。

雖說女大十八變,卻能使一怯懦性情變得如此淡薄……興許她已另有意中人也未必。

他不覺默鬆了口氣,風輕拂過玄色刺繡的宮製袖擺,男子哂了哂薄唇。

十三載夫妻,期間到底共枕過多年,謝敬彥的心思即便沉淵叵測,許多事不到最後關鍵,誰都彆想知他會做什麼,可魏妝還是能捕捉出幾許。

她看出了他眼底浮過的釋然,嗬,早知他從始至終都不悅自己,隻怕她這樣的態度,他該輕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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