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0097(1 / 2)

一家人看著四隻小狗在地上跑來跑去, 汪汪叫,就這麼玩兒了一整天,除此外什麼都沒做。

一直到晚上快用飯的時候, 全家才算儘興。

但等吃完晚飯之後, 問題也跟著出現了——

貓壽原本以為鶴年與鹿歲不會喜歡小狗這種可愛的玩具, 因為零件兒不夠, 所以隻做了五隻小狗, 一隻給了龜齡,剩下四隻都是準備給留在京城的四位家人的。

但現在,鶴年與鹿歲對小狗的興趣, 遠遠大於對西洋鐘的興趣。

尤其是鹿歲,他在看到會汪汪叫, 還會到處跑的小狗之後, 整個人都興奮地不能自已。

林柳一問, 他便非常振奮地開口說道:“西洋鐘那些海商出海一趟, 就能帶回來不少, 價格又昂貴, 那些有錢人家幾乎隻會買一個。買來可以給人顯擺自己財力了,以後都不會再買了, 反倒是懷表更受歡迎。”

“但是這種小狗就不同了。看大家的反應就知道了, 不管是男人女人,大人孩子, 都對此接受良好。關鍵這東西新奇,若是可以批量生產,不但可以賣給那些有錢人, 還能賣給那些海商帶去海外銷售。”

提到賺錢, 鹿歲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都不一樣了。

林柳淡淡潑了一盆冷水:“可是這個小狗隻有貓壽會做, 且隻看起來工藝繁瑣,根本不可能量產。”

鹿歲早已經考慮到了這問題:“大不了多找幾個懂這些舶來品的匠人,將人請來之後,找貓壽學習這種製作小狗工藝。哪怕一個人能做的有限,但人多了,做出來的小狗自然也就多了。”

“而且這東西數量太多也不好,數量太多就買不上價了。”

鹿歲想了想,開口道:“為了防止做小狗的技術流出,貓壽交給每一個人的技術還不能一樣。比如可以交給某一個匠人做腿,另一個做發條,一個做頭,一個做發聲的部位。找來的匠人越多,拆分的部位就越多,保密的可能自然也就更多。”

雖然貓壽根本沒答應鹿歲的售賣小狗,以及教會彆人製作小狗的技術,鹿歲卻已經將流水線生產,以及小狗的售貨目標都圈定出來了。

哪怕沒有明言,林柳也能猜到,這小子腦子裡隻怕都已經想到了該怎麼開店,又該怎麼做廣告,甚至於售價多少了。

她忍無可忍地拍了鹿歲的腦袋:“你在這兒想東想西之前,能不能先問問你弟弟,願不願意將這種小狗玩具交給你賣?能不能問問他願不願意將小狗的技術交給其他人?願不願意為了你的生意,浪費自己的讀書時間?”

鹿歲被拍得腦袋發懵,愣了下,才反應過來自己暢想半天,實則都隻是自己在瞎想,根本就沒有征得貓壽同意。

他趕緊道歉,然後以一種對待合作夥伴的態度,非常認真地看向貓壽:“貓壽弟弟,你相信我,隻要你願意將小狗交給我賣,我肯定可以賣出大價錢,讓你賺足私房錢,以後想拿私房錢做什麼就做什麼,根本不用擔心花費太多被父母認為奢靡。”

說著,他還就近舉了一個例子,“就好像你鶴年二哥,他的話本兒在交給我之後,經過我一番操作,他的話本兒在江南可謂是一本難求,幾乎每次刊印,都會引起哄搶。”

“如今你鶴年二哥在江南名聲大噪不說,還靠著話本兒賺得盆滿缽滿,哪怕他上次看上了一個宋朝時期的博古架,也毫不猶豫地花錢買下了。”

他正說得興起,旁邊本來聽得津津有味的鶴年突然瞪大眼,直接伸手捂住了鹿歲的嘴:“你這小子嘴上沒把門兒是吧?”

鹿歲愣了下,正要開口,轉頭就看見林如海正淡定地看著他們二人:“宋朝的博古架?說說看,花了多少錢?”

鹿歲:“……”

他咽了下口水,抬手捅咕了一下鶴年,“宋朝的博古架是鶴年買的,他說想要買來專門放自己寫的書,價錢什麼的……您還是問問鶴年自己吧,我不好說。”

鶴年回頭,恨恨地瞪著他:“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東西?”

“鶴年?”林如海看著他,“都是你自己靠著寫書賺的錢,我又不會沒收你的私房錢,有什麼不能說的嗎?”

鶴年欲哭無淚:“回父親,那博古架雖然是宋朝的,但並非名人所用,隻是木料稀少,所以顯得稀奇,價格真的不算特彆貴。因為對方很喜歡我的話本兒,知道我買博古架是為了放自己寫的書後,賣家還特意打了折的……”

林如海掃了他一眼:“所以,到底是多少錢呢?”

鶴年瞬間變啞巴,好一會兒後,才伸出兩個手指。

林柳一愣,小聲湊到貓壽耳邊問:“一個博古架,兩千兩銀子?你鶴年二哥出手挺闊綽啊!”

貓壽憋笑,小心地搖搖頭:“不是,是兩萬。”

林柳一驚,不禁伸出大拇指:“有錢人!”

林如海看著鶴年伸出的兩根手指,淡淡微笑:“你這不明不白的,我到底是認為你買一個博古架花了兩萬兩銀子,還是兩萬兩金子呢?”

鶴年悚然一驚,趕緊搖頭:“銀子,是銀子!兒子挺窮的,怎麼可能花兩萬兩金子去買一個博古架,又不是腦子有毛病!”

林如海沉下臉:“我看你現在腦子就挺有毛病的!”

鶴年瑟縮一下,不敢再說話。

隻是在林如海看不見的角落,他會用利刃一般的眼神射向,導致他暴露的鹿歲。

鹿歲見林如海這般生氣,也意識到自己闖下大禍了,一直低著頭,不敢去看鶴年的表情。

林如海深吸一口氣,再開口:“你寫話本兒一共賺了多少錢?”

鶴年咽了下口水,不敢再隱瞞:“回父親,因為姐姐之前送到江南的活字印刷術,我的話本兒印刷出來後不但質量很好,價格還非常便宜,市麵兒上幾乎沒有盜版,所以……”

“所以打從開始寫開始,一直到我打江南啟程,一共有二十餘萬兩銀子入賬。”

這數字一出,哪怕是打小生活在榮國府那個富貴窩的賈敏,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二十萬兩?寫話本兒這麼掙錢的嗎?”

林如海顯然也被這個數字驚了一下,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每年刊印多少本,怎麼可能賣出這麼多?”

鶴年見林如海並未生氣,心情放鬆下來,轉頭看向鹿歲:“兒子隻會寫故事,並不懂生意上的事兒,這錢到底是怎麼賺來的,兒子真的不知道。您應當問鹿歲,兒子能賺這麼多錢,全靠了鹿歲幫忙。”

林如海看向鹿歲:“過來,跟為父說說看,你到底是怎麼為你兄長賺到這麼多錢的?”

他之前聽小麒麟說,鹿歲在經商方麵非常有天賦,他雖然沒懷疑,但因為沒有數據,他也從未想過這個所謂的“非常有天賦”到底是多有天賦。

而現在,鶴年的二十萬兩擺在眼前,他覺得自己很有必要了解一下,自己這個兒子到底多有天賦了。

鹿歲有些心中惴惴,不太敢走到林如海麵前。

他自認很了解林如海這個父親,知道他就是個最正統的那種讀書人,做生意啊,寫話本兒掙錢啊,玩一些西洋舶來品啊,隻要不影響自己的課業,他倒是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一旦影響到了自己的課業……

鹿歲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心裡淚流成河——

他這屁股隻怕已經腫了,若是再被打,隻怕明天都下不了床了。

但鹿歲不敢不說,於是一步一挪地走到林如海麵前,將自己為了讓話本兒多賺錢,好將活字印刷的成本全賺回來搞得那些騷操作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其他倒還好說,林柳見多識廣,勉強還能從中分辨出是現代哪些商家用過的促銷手段——

如饑餓營銷啊,如名人代言啊,如欲揚先抑發動輿論戰啊……

如此種種,林柳在現代也都見過不少。

也有些常規的,如弄一些各種版本的書,讓人那些有閒錢還想購買全套的人集齊後可以抽獎啊,會在話本兒裡麵隨機附贈作者簽名啊,在某位作者身上花了一定數量的銀錢後,還可隨機獲得故事人物人設圖啊……

鹿歲腦子靈光,還想到了給大熱的話本兒開發各種周邊產品啊,讓人改編故事後當做評書、戲曲之類讓更多人看到啊……

林柳:“……”

但也有那麼一些,雖然在現代也有人用過,卻並非商家使用,而是用在那些流量明星身上的營銷手段。

比如認為地製造對家,然後讓兩位作者的粉絲爭鋒相對,攀比購買話本兒衝銷量?勝利的一方,可以獲得作者親手繪製的故事主角畫像與提詩?可以讓作者的話本兒鋪貨到其他地方,讓更多的人看到,賺更多的錢?

林柳:“……???”

如果她沒記錯,目前鹿歲的書肆裡,寫話本兒可以與鶴年相提並論的其他幾位作者,其實也都是鶴年的馬甲吧?

所以,這是不管讀者花了多少錢,最後贏家都隻會是鶴年?

難怪他能賺這麼多錢啊!

哪怕是林柳,聽到鹿歲在鶴年的話本兒上搞的這一連串兒的騷操作後,也不禁目瞪口呆,何況在場其他人?

林如海怔愣許久,好一會兒後才意味不明地開口:“你、你這小子不去做生意,真的是屈才了!”

鹿歲一點兒不覺得高興,反倒麵如土色。

因為他並不覺得這話從林如海口中說出來,是在誇獎他。

林柳見狀憋笑,多嘴為鹿歲問了一句:“父親,您是在生氣嗎?”

林如海愣了下,搖頭:“沒什麼可生氣的。他若在做生意這方麵隻是有一點兒尋常的天賦,為此浪費了自己的讀書天賦自然讓我不高興,可若在做生意方麵的天賦遠遠高於讀書,我、我好像也沒理由拒絕他做生意。”

任何一種職業做到了最頂尖,都讓人忍不住欽佩。

而在林如海眼裡,鹿歲如今顯然已經在做生意方麵,達到了頂尖水平。哪怕是林如海,哪怕他將林家所有的流動資金都用來做生意,他也不覺得自己能在短時間內,賺到二十多萬兩白銀。

雖然大多情況下,讀書都比做生意更有出路。

但鹿歲的情況,顯然與其他人不同。

若是鹿歲出生在尋常人家,在讀書與做生意之間自然也隻能選擇讀書:一來商人地位低下,常常被人瞧不起;二來商人沒保障,一旦遇上個沒良心的官員,便可能被人羅織罪名,侵吞掉所有的財產。

但鹿歲生在林家,所以他大可以去走自己想走的路。

林如海在的時候,他可以為鹿歲保駕護航;林如海不在了,也還有龜齡為他護持左右。

總不會讓他在其他人手上吃了虧。

不過……

林如海揉了揉額角,擺手:“我現在腦子有些漲,先不說其他事情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現在先吃飯。”

賈敏抬手示意丫鬟,讓她下去端菜。

一頓飯畢,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三兄弟旅途勞頓,剛從的江南回來,剛到家又被林如海揍了一頓,此時正是最疲累的時候。

林柳想著,三兄弟回到自己的院子後應當倒頭就睡才是。

誰知,剛出了正房大門,鹿歲便湊到了貓壽身邊:“貓壽,小弟,親愛的弟弟,你可以將那個機械小狗交給我售賣嗎?”

貓壽愣了下,旋即哭笑不得地點頭:“不過不管是我自己製作小狗,還是將製作小狗的技術交給其他人,都必須等到明年殿試之後。我不想因為這些東西影響到科舉成績。”

鹿歲被林如海揍了一頓,本也不敢在科舉期間做其他事兒,於是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下來:“你放心,殿試沒結束之前,我絕對不會拿此事打擾你。”

此事敲定之後,鹿歲這才一瘸一拐地走到鶴年旁邊。

兩人的院子是挨著的,順路。

次日一大早,在林如海吃完早飯去上朝後,不久,鹿歲便抱著兩個盒子出現在了正房。

請安之後,鹿歲直接將兩個盒子放到了賈敏旁邊的小幾上。

賈敏一愣:“這是什麼?你為我準備的禮物?”

鹿歲不好意思地笑笑:“兒子倒確實為大家父親母親,和姐姐妹妹都準備了禮物,但在貓壽的對比下,既不如他的禮物精巧,也不如他的心意,總覺得拿不出手,便乾脆不給了。”

賈敏搖頭失笑:“送禮物本就隻是一份心意,怎麼你還攀比上了?”

鹿歲不好意思地笑笑:“都是些自己設計的布料與首飾,母親若是喜歡,我等會兒就讓人送來。”

賈敏點頭,指向盒子:“既然不是禮物,這裡麵又裝的什麼?”

鹿歲得意地看著賈敏:“母親好奇,打開便是。您看到了一定會喜歡的。”

賈敏看了鹿歲一眼,笑著打開盒子,然後當場愣住:“怎麼全是銀票?你自己賺的錢,自己收著便是,交給我做什麼?”

“不不不,”鹿歲趕緊搖頭,“這些可不是我賺的錢,而是您與黛玉賺的。昨晚您也聽到了,鶴年的話本兒賺了二十多萬兩白銀,但這其實並非全部。”

“因為鶴年寫的話本兒裡麵,許多詩詞都是采用的您與黛玉寫的詩詞,所以我與鶴年商量之後,賣出去的每一個話本兒都按照一定比例,分出了一部分銀子,為您二人存了下來。”

“因為想要給您與黛玉一個驚喜,所以兒子在信中一直不曾提及此事。”

誰能想到,昨晚剛回來,這事兒就被抖摟出來了?

鹿歲不好意思地摸摸頭:“因為一個話本兒裡麵,也許隻是采用了四五首詩詞,所以您與黛玉分得的銀子肯定沒有鶴年的多。二人加起來,也不過五萬兩,希望母親不要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