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法子(2 / 2)

吾皇 山中君 6949 字 6個月前

“以後呢?”

想到這個女人看起來安安靜靜地看書彈琴翻奏折、其實滿腦子都是想著一死了之,風長天心裡就有說不出的感覺——像是有一隻冰冷的手掐住了他的心臟,讓他心裡頭一陣陣發寒,喘不過氣來。

“以後……”薑雍容的臉在他的手心裡,他的手心暖和極了,再冷的寒風也無法帶走他手裡的溫暖,她覺得自己的臉好像在在他的手心裡融化了,一顆心也是。

他的眸子那麼認真,認真得隱隱有一絲恐懼。

她望著他的眼睛,在浩蕩的天風裡,在無垠的曠野中,一字字道,“以後,我要長命百歲,和你一起白頭到老。除非閻王爺來找我,否則誰也彆想讓我去死。”

風長天發現薑雍容有種本事,單隻是用說的,就能讓他全身的血液都在血管中沸騰,挾著滾燙的歡喜和快活,這具肉身差點拘不住它們,它們歡叫著要衝出體外,堵在他的喉嚨裡,讓他明明很想說點什麼,卻發現自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最後,索性一把將她撈過來,結結實實親了一頓再說。

薑雍容帶來了軍醫,據軍醫說,小咕咚的娘其實是因為長時間的忍饑挨餓,最後扛不住一場風寒,所以才重病至此。

所以比起吃藥,更重要的是給她足夠軟和足夠滋養的食物。

薑雍容讓人送了幾袋大米過來。

這點在大央再尋常不過的食物,在北狄卻是貴重無比,小咕咚的阿爹直叩頭。

薑雍容抬手扶住他:“我生病的時候,小咕咚的阿娘天天做飯照顧我,現在她生病了,我自當回報她。隻願她快些好起來,你們一家子開開心心在一起。”

小咕咚的阿爹不住感謝,但目光望向門外的時候,卻不由自主露出一點憂愁之色。

門外是小咕咚的阿叔在清點牛羊。

他們被征收的牛羊僅剩幾十隻,風長天全讓他們自己帶回來了。

“是羊太少麼?”薑雍容問,“我再讓送一些過來吧。”

“不是的,貴人。”小咕咚的阿爹道,“貴人的寬厚和仁德我們感激不儘,但無論多少頭牛羊,已經過了轉場的好時候,挨不過這個冬天了。”

薑雍容這才明白。當羊不能生下小羊,也不能產下羊奶的時候,單隻靠幾十隻羊肉,他們一家人撐不過北狄漫長而寒冷的冬天。

有這種困境的遠不止小咕咚一家,他們至少還有幾十隻牛羊,許多北狄士兵回家之後都是兩手空空,什麼也沒有。

她坐在這個破舊的氈房裡,看著這個哀戚的牧民,忽然之間,有一個想法誕生了。

這個想法推翻了她之前所擬定的章程,她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回到軍營,關上帳門,提筆疾書。

花仔來看過她,給她送了吃的,風長天打了新鮮的兔子烤給她吃,還拿毯子裹住她準備讓她去睡覺,他們都跟她說了很多話,但她好像都沒聽進去……

她隻記得好像吃了,也好像睡了,但大腦是亢奮的一片,手裡的筆好像從來沒有停止過。

花仔和穆騰站在帳篷外,看著風長天從裡麵出來,花仔問:“還沒睡?”

風長天麵色不佳,搖搖頭。

穆騰摸下巴:“彆是撞邪了吧?她到底去哪兒了?乾什麼了?一回來就瘋魔成這樣。”

花仔也道:“對對對,咱手裡不是有個大祭司麼?讓他來驅個邪試試?”

“試個頭!”風長天毫不客氣地一人一腳,將兩人踹開,“滾。”

薑雍容不知道帳外發生的一切,等到她終於停下筆,身邊紙張已經堆積如山,而風長天就坐在她的案旁,撐著腦袋看著她,“寫完了?”

“嗯,雖未完備,但骨架大致有了,再細化一下便可……”

薑雍容話沒說完,風長天一根手指點在她的唇上,“好了,那便是寫完了。來吧。”

薑雍容怔了一下,“乾什麼?”

“乾什麼?”風長天沒好氣,“睡覺!你已經兩天沒合眼了,知道麼?!”

他把她攬時懷裡,就讓她枕在自己的膝上,手臂一抖,將厚厚的駝絨毯裹在她身上,“現在開始,一個字也不許說,給爺睡。”

在頭挨著他膝上的一瞬間,倦意像潮水那樣湧來,將薑雍容淹沒,她幾乎是不可阻擋地朝深深的睡眠沉下去。

沉下去之前,她合著眼睛,喃喃道:“長天,我找到辦法了……讓北狄和北疆再也沒有戰爭的辦法……”

“噓。”風長天的手輕輕地撫過她的發頭,她的頭發長了好多,披得滿肩都是,像一匹最最上等的絲綢,他的掌心貪戀地撫過,每一個都讓整顆心微微酥麻。

薑雍容在他的手心睡著了。眉目安然,嘴角微微揚起,好像在夢裡都為自己找到了那個法子而開心。

大風在帳外呼嘯,帳內燈火搖曳,將她安然入睡的麵龐映得像塊天神親手雕刻出來的美玉。

“沒良心的女人……”風長天伸出一根手指,在她臉上輕輕戳了一下,“你對爺要是有對百姓一半上心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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