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是我十四歲的時候,”織田作之助這樣開始了他的講述:“我讀到了一本,那是一本很舊的,講得都是些非常無聊的瑣事,但是卻奇異地吸引了我。”
“於是,每天的工作結束之後,我就常常去一家咖啡店看那本,翻來覆去地看了很多遍。直到有一天,忽然有一個長著胡須的壯年男子搭話問,那本有那麼好看嗎?我說是的,非常好看,可惜隻有上卷和中卷,沒有下卷。”
我理解了,這不就是掉坑了嘛!
“感覺就像是被狠狠擺了一道一樣。”
織田作之助:“是啊,但是那個男人卻跟我說,‘那本書的下卷非常糟糕’。”
“也就是說,那本書爛尾咯?”我開了個玩笑。
織田作卻搖了搖頭:“不,後來我看到了那本書的下卷,是那個男人留給我的。下卷精彩到我廢寢忘食的看完了第一遍、然後立刻又看了第二遍。那時候我覺得,所有的台詞都扣人心弦,所有的人物都很像自己*。但是……”
“但是?”
“但是,那本下卷的最後幾頁被人剪去了。”織田作的語氣明顯的迷茫、消沉了起來:“那裡本該講了一個殺手不再殺人的原因。如果能夠看到結尾的那幾頁,我大概就能夠明白為什麼那個殺手不再殺人了。”
太慘了,織田作。
我都要位他掬一把淚了。
“我煩惱了很久,但是有一天,忽然想起了那個胡須男曾經對我說過的話。他說,讓這本的下卷完美的唯一方式,就是自己來寫。所以我決定自己寫完這部……”
織田作之助笑了一下:“寫就像是在寫人,殺人的人是沒有資格寫人的,自那之後,我就加入了港口黑手黨,沒有再殺過人了。”
“那個胡須男呢?”我好奇道:“他沒有再出現過嗎?”
織田作回憶了一下,不確定地說:“……大概是吧。說實話,胡須男當時說的很多話、裡的很多事情我仍然不明白。不過,至少我決定不再殺人了。”
我感慨:“這樣說來,雖然沒什麼交集,但這個胡須男真是一位相當特殊的長輩啊。”
說慈愛好像不太對,但是的確有好好的儘到長輩的責任——這個世界的夏目漱石先生,原來是這樣的一個人啊。
“那織田作你現在有想好這個的結局嗎?”我提問道:“或者,你有沒有寫其他的?”
織田作之助沉默了一會,有點可憐地說:“……沒有。港口黑手黨的事情有點多。”
我:……
我想起之前在超市遇到那次,織田作之助大晚上的被喊去加班,連來我家吃咖喱的時間都沒有,又想到這段時間以來他對於我和家裡兩個孩子的照顧——
“你們首領這是什麼人間之屑啊,”情感的天平發生傾斜,我忍不住吐槽,“把橫濱弄的亂七八糟的就算了,橫濱本來就挺亂……但是他怎麼還壓榨內部員工啊?難道真的是人老了、腦子糊塗了嗎?”
織田作之助道:“聽說他最近重病不起……人要是很久沒事乾的話,精神的確會出問題。”
咦?劇情已經到了這個時間段了嗎?這樣說來,森鷗外豈不是馬上就要篡位了?
“……這樣嗎。”我沉思起來,開始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那織田作你要注意安全啊,按套路來說,通常這個時候就會發生篡位啊、派係鬥爭啊、暗殺啊這種亂七八糟的情節。”
紅發青年竟然聽了進去,還認真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我一下子卡殼了,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哈哈我開玩笑的……對了!”
我想到了一件事。
如果……如果織田作之助趁著新舊首領交接替換之際離開港口黑手黨——那他是不是就能擺脫既定的命運,不再被某種意義上同樣是人間之屑的首領森鷗外利用?
雖然這隻是個很粗陋的想法,但我覺得是完全可行的。
可是我要怎麼和織田作之助說呢?在他看來,我是並不知道他擁有異能的,而現在的織田作想要脫離港口黑手黨的想法也沒有那麼強烈……或者說,他幾乎沒有想過這件事。
“……不,織田作,沒什麼。”我最終這樣說道,“不過如果你得知了現在這位首領的死訊,請務必通知我。”
——這樣貿然提出不太禮貌,在外麵說也不合適。
更何況,萬一運作過程中出了什麼差錯,我被抓去倒是無所謂,隻怕會牽連到龍之介和銀。畢竟,港口黑手黨和中原中也領導的“羊”完全不是一個級彆的。
之後再想吧。
至少,先把這篇關於長輩的連載寫個開頭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