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北條與新年參拜(2 / 2)

我想了很多種可能,打探消息的過程中也聽說他曾經爬上過那個組織的巔峰,但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就神秘地消失在了眾人的眼前。我一度以為他死在了什麼仇敵的手中,然而,我並沒有想到,他最終選擇在監獄度過自己的餘生。

他真的像我夢到過的那樣垂垂老矣,臉頰的肉鬆弛下來,一頭黑發變得花白,隔著玻璃見到我時,他甚至露出了一個足夠和藹的微笑:“英士,好久不見了。”

我沉默了一會,道:“……好久不見。”

他仔細地看著我,歎了口氣:“看起來,這些年你過得並不好。”

“你也是。”我情不自禁地譏諷道:“明明是個首領,卻讓自己進了監獄。”

他心平氣和地笑了笑:“我是自己走進警察局的。”

“……”我愕然。

“我是心甘情願、自己走進囚籠的。”他目光渺遠,像是看到了過去,臉上也露出了懷念的神色:“那時候我就要把整個城市握在手中了,如果我再坐在那個位子上,任何人都不能殺了我——除了我自己。所以,我在一個天氣很好的星期一走進了警察局。”

“然後呢?”

“他們都覺得恐懼。當我坐在了沙發上,他們依舊恐懼;當我銬上了手銬,他們仍然恐懼;當我坐在這間小小的房間裡,他們還是恐懼。所以他們配備了最高級彆的安保,來保證我不會逃出去,但是又在這種時刻放任自流。”

我無言地看著他。

“我很高興,能夠給自己打造這樣的一把鎖。”他甚至笑了起來:“而且最舒心就在於,這把鎖是我自己選擇的。況且,畢竟是老對手了——獵物自己低下頭帶上鐐銬,是對獵人的嘲諷和侮辱。”

最後還說同他說了些什麼,我已經記不清了。

我跌跌撞撞地離開了探監的地方,帶著我進入監獄的警察看到我失魂落魄、差點摔倒的樣子還好心扶了一下我,隨口感歎道:“您之前是軍人吧?沒想到三浦春一郎也能生出一個軍人兒子。”

聽到他這樣的感歎,我僵硬地點了點頭,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麼。走出監獄大門、站到陽光下時,想起他這無心的感歎,我忽然如遭雷擊:

我以為去當軍人能夠洗刷我的罪惡,但最後卻讓我犯下種種罪行。

我以為身為黑手黨的父親做了惡事,可他真的就等同於惡嗎?

我怎麼能忘了,我的雙手第一次沾滿鮮血不是因為母親的死去……而是因為她的自殺啊。然而從什麼時候開始,我手上的鮮血,也成為了我洗刷不掉的、肮臟的過去呢——好像,正是從我要逃離的那一刻開始的。到頭來,我越想要逃離的東西,越是出現在了我的身上。

而因為軍人身份受到尊敬的我,真的會受到應有的處罰、帶上應帶的鐐銬嗎?

……我不知道。

不知什麼時候走到海岸上的我,望向了大海。

夕陽就像是火一樣,灼燒著我的眼底,也灼燒著我的內心。這痛苦的地獄之中,隻有那片海,波光粼粼,充滿著和這座城市並不相符的寧靜。

就讓我久違地做一次善事吧。】

“爽!”我忍不住感慨,隨後壓低了聲音,以隻有這桌人能聽到的音量說道:“終於把《父親》完成了!再也不用擔心自己劇透了!”

然而,早一步讀完的織田作和中原中也都用一種看怪物的眼光看向了我。

並不能沉住氣的中原中也相當不可思議地開口:“津島,你是真的覺得很爽嗎?”

我:……那什麼,我是真的覺得很爽啊。雖然寫的時候也很心痛,但是不用擔心自己無意中劇透實在是非常爽,看著彆人吃刀也太爽了,有種“我寫這東西時的苦都值了”的感覺……

我隻好訕訕道:“對不起。”

龍之介和銀看完之後,同樣以譴責的眼神看向了我,讓我一句話也不敢說了。於是,我們這一桌陷入了詭異的低氣壓,連蟹肉火鍋的到來都沒有拯救糟糕的氣氛。

“那什麼……”我小心翼翼地舉起筷子:“大家不吃嗎?”

中原中也複雜地看了我一眼:“嗯,吃。”

龍之介和銀也無言地動了筷子,織田作才從自己的思緒裡抽身,語出驚人:“幸好那位已經死了。”

我默默點頭:是呢,那位老首領居然提前去世了,這樣的話就感覺我好像天選之子……

像是想起了老首領去世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飯桌上的氣氛終於輕鬆了起來。我鬆了口氣,卻想起來中原中也好像是要找我問什麼事情:“對了,中也君,你想找我問什麼?”

中原中也夾著蟹肉的手一頓。

他有些遲疑:“……是關於我個人的事情。”

我眼睛一亮:“咦?難道中也君喜歡上了什麼女孩子嗎?”

“哈?怎麼可能——”他下意識地反駁,因而壓低了聲音、急急帶出了他的真實目的:“是關於‘羊’的。”

……嗯?

他說話的聲音不大,很容易就被火鍋咕嘟咕嘟的聲音蓋了過去,織田作去上廁所了,龍之介和銀又在聊天,然而坐在他身邊的我卻聽得一清二楚:“……我最近在想,要不要離開‘羊‘。”

我:……

我有些震驚:“真的嗎?”

中原中也已經平靜下來,對著我點點頭。

我深吸了一口氣,同樣小聲道:“我知道了,我會幫你想想的。另外,我也想請你幫我個忙。”

他皺起眉頭:“什麼事?”

“接下來一段時間,麻煩你幫我盯一下橫濱的港口。”我認真道:“如果有什麼外國組織登陸的話,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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