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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認自己婊的同時,尹落秋給木澤洋找了個糟心活計。
“真不知道木澤洋腦子為什麼抽?可把我給害慘了!”
木若冰抱怨連連。
她已經好幾日沒回家吃飯。
木澤洋從不知道抽什麼風,突然對廚藝感興趣,請了個大廚在家授課,專門指明要學滿漢全席。
可他手殘,不是太鹹,太甜,就是太焦,太乾……
明明糖鹽醬醋等調料,都已經用精細度量儀來確定添加分量;明明火勢大小,已經精確到某個溫度;明明烹飪時間,已經計算到秒……
可依舊是沒成功!
擺盤和樣子,非常能嚇唬人,很有藝術感,但味道就是一言難儘。
授課的大廚都已經深深絕望。
他就沒見過這麼笨的學生!
更令木家人無語的是,木澤洋做出的飯菜,一定會拿到桌上請大家吃,讓大家評價。
家裡每個人都被折磨得上吐下瀉。
幾次下來,大家吃飯時,都會有意識地避開他親手做的菜。
但他學精了,不會自己送上桌,而讓家裡的阿姨幫忙送上來。他的“作品”混在大廚成品裡,沒有一絲突兀。
很難分辨。
沒了劇透,家裡人不知道哪一道菜是弟弟做的。於是乎,吃飯變成了檢驗運氣的事情。看誰的運氣不好,夾到弟弟的菜。
罪魁禍首·尹落秋,乾笑。
他居然真的去做了。
她心裡免不了有些感動。
“你表妹怎麼樣了?”
尹落秋心虛,轉移話題。
據她所知,娃娃臉那邊已經開始行動。
非常容易的,她查出,娃娃臉是黑道有名的大小姐——蔡祭天。
十分凶猛的名字。
要把所有對手都祭天。
不過,事實上,蔡小姐在她父親的保護下,整個人有些單純,或者說是非常“單蠢”。
都說她非常受父親寵愛,是她父親的軟肋。
尹落秋卻是不信的。
哪個老父親會把自己的愛女帶到人前,告訴所有仇人,這就是我的軟肋?這不是要把她置於死地嗎?
“白玲她的情況,不是很好。”
木若冰語氣凝重。
“她昨天打傷護工,想要逃跑,雖然被抓了回去,但每天都在發狂。我媽這兩天天天往研究所那邊跑,看有沒有什麼新的解決辦法。”
尹落秋的手指在杯壁上敲動。
她們此時在藍月酒吧。兩人約了那麼久的藍月之行,終於成了。不過這中間發生了那麼多事,兩人也沒那個心思再找人作陪,隻包個包廂,靜靜喝酒。
“前段時間,有女人聯係我,說想要我幫她一起救王傲傑出來。”
“什麼?居然有人想要救他?!”
木若冰立即放下酒杯,想要立刻給母親通風報信。
尹落秋按住她的手,淡淡然道:“彆急。”
木若冰看著她鎮定的神色,把手機收了回去,靜靜等待下文。
“你說,這事情國科所知不知道?”
木若冰聞言,眼睛閃了閃。
國科所的安保非常嚴密。
要知道,母親這兩天天天往國科所跑,雖有關係、有熟人、還是被害者家屬,但依舊還是得經過層層的檢查和申請,才能入內。
尹落秋“嗬嗬”一笑,知道好友已經明白她的意思。
蔡祭天想從防守嚴密的國科所把王傲傑救出去,難如登天。
那裡麵連個掃地的阿姨,都是特種兵。
蔡祭天花點錢就能收買的‘內部人員’可靠嗎?
“我還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在聽到有人想幫助他逃出,她第一反應居然不是懷疑他能否成功,而是驚慌。
或許是因為王傲傑通過□□就能控製一個女人,這本就是令人難以置信的事。
他存在的本身,就已經夠匪夷所思,所以在他身上發生任何事情,她都覺得有可能——即使在重圍中逃生。
“據我所知,國科所前段時間還想找個女誌願者配合王傲傑一起研究,但這段時間卻沒繼續找,你不覺得奇怪嗎?”
尹落秋意味深長地說道,一點不在意木若冰是否會懷疑她信息的來源。
反正她跟他弟弟學過幾手的事情,她知道。
“你的意思是?”
木若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
“就是你猜的那個意思。”
尹落秋朝她舉起酒杯,肯定她的猜測。
木若冰也舉杯,跟她碰了碰。
而後卻沒喝,隻是長聲歎息,不知道是為那個即將踏入陷阱中的姑娘惋惜,還是為自己深深鬆了一口氣。
與此同時,蔡祭天從她收買的清潔工那裡,順利弄到了國科所地形圖和鑰匙。
五天前,她聯係上了白玲。
兩天前,白玲被家人發現,她們失去了聯係。
其實上,事情進行到一半,蔡祭天曾想過放棄。
她一個人,想要突破重圍到國科所救他,太難。一個差錯,搞不好,她就被斃了。而且,她懷疑,自己有那樣的運氣,完成那樣的計劃嗎?
但就在她打算放棄時,卻發現口口聲聲說愛她的父親,在危險時,居然反射性拉她擋槍。
信念受到衝擊,時間不等人。
那時,從國科所傳出來的王傲傑的口信,正好就拯救了她。讓她知道自己,這世上不僅隻有她一個人在受難,還有人還需要她,她還有路可走。
為此,她願意賭一把。
尹落秋從酒吧回來,看到黑衣娃娃臉蔡祭天坐在她家門口。
“我最後問你一次,願不願意跟我一塊把傲傑救出來?”
這是尹落秋第二次看到她。
第一次,她昏迷不醒。
第二次,她神情堅定,勢不可擋。
就是這樣一雙眼睛,突然令有些醉意的尹落秋心軟,很少管閒事的她,開口道:“他當時救你,是有所企圖,你沒必要為了他而犯險。”
她的聲音非常真摯。
蔡祭天沉默了一下,轉身離去。
尹落秋看著她的背影,血往腦袋湧,一時衝動,追了上去,扒開電梯門,苦苦勸:“你相信我!他不值得的!”
蔡祭□□她笑了笑,“謝謝你。還有,對不起。”
尹落秋沒想明白她是什麼意思,電梯門就已經關上。
“算了,算了,該勸的,我已經勸過。飛蛾撲火,哪裡能救得過來?”
尹落秋搖搖頭,踉蹌兩步,轉身回家。
第二天,她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
“落秋,王傲傑逃跑,被抓住了!”
木若冰鬆了一口氣。
尹落秋的酒還沒醒,花了幾分鐘才反應過來王傲傑是誰?
“幫他的那女人,也被抓了!”
記憶回籠,昨晚上的一幕幕在尹落秋腦中飛速閃過。
昨晚,蔡祭天的狀態不對。
等尹落秋通過層層申請,終於見到被當場逮住的蔡祭天時,她已經簽下了實驗誌願者申請書。
她們麵對麵,看了彼此良久,誰都沒開口。
突然,尹落秋眼中閃過一道亮光。
迷霧終於撥開了。
“你是故意的?”
她驚訝。
蔡祭天點頭,神情祥和。
“對不起,欺騙了你。”
她很早就發現,父親對她並不如外人口中說的那麼好。
隻是,她周圍布滿了眼線,她沒辦法逃離。
花了很長時間慢慢查,同時不斷刷父親的好感,為的是活命。
後來,她發現,自己是父親給他真正愛女豎起的擋箭牌。
她恨極,早就在謀劃脫離父親的掌控,再給他狠狠一擊。
救王傲傑,是她玉石俱焚的一步。
擋槍事件,讓她的謀劃更為迫切。
事情敗露,她若死,就供出父親,拖他下地獄。
尹落秋是她一步暗棋,一個不知道會不會起作用的暗棋。而且,若她們倆一起救王傲傑,可以說,一個為了親情,一個是為了愛情,跟國外間諜,陰謀詭計沒有任何關係。
從始至終,她都沒想過自己會營救成功。
“為什麼?”
為什麼願意成為沒有自由的實驗白老鼠?
“我比想象中的怕死,在這裡,我很安全。”
不用擔心什麼時候被父親和父親的敵人弄死,順帶還可以陰父親一次。
她這些年借著父親的寵愛,收集了不少證據,被抓的那晚,全都上交了。
黑暗勢力,不拿人命當錢的角落,就應當有陽光照進去。
尹落秋從國科所出來,還在為蔡祭天豁然開朗的笑容震驚。
這個女人,出乎預料,雖然算計了她,但也令她欽佩。
如此果決冷斷!
真是個人才!
真是可惜了。
正如那女人所說,這或許是她能找到的,最好的生存方式。
隻要熬過最長五年的實驗期,她就可以獲得自由。
而那時候,黑幫被國家收拾,大家都會忘記她這個黑道大小姐。她會有新的身份,重新開始,光明正大地走在路上,而不用再害怕被人暗殺綁架。
也不用被父親拿去祭天!
祭天,祭天,其實祭的是父親敵對勢力。他們殺了她,能讓他們息怒,也能暫時緩解父親的壓力。
見過蔡祭天後,尹落秋心裡感慨。
對蔡祭天來說,王傲傑或許是有些特殊的。
要不然,她也不會答應那樣的實驗。
短期內,他們是彆想著能出來了。
木澤洋一直在學做菜,很久沒出現在尹落秋麵前。
滿漢全席可不簡單。
對他這家務白癡兼手殘黨來說,花了三年時間一道菜一道菜慢慢磨,他終於能做出一桌美味的滿漢全席。
就在Z漫畫的年終晚宴上,他提前聯係了尹落秋的秘書,借了場地,親自做了一頓。
從三年前起,Z漫畫的年終晚會變成了年終晚宴,最令員工們興奮的環節,就是年終獎的頒發。
每年的年終獎,都多得令人咋舌。
去年最高獎得主是秘書,她得了相當於自己一年工資的獎金。
今年的最高獎得主是位編輯,他手下五個畫手的作品簽約了遊戲版權,六十七位獲得了動漫改編,一百零三位賣出影視版權。
他獲得的獎金相當於他兩年工資。
這三年間,Z漫畫的發展風生水起,還成立了自己的影視投資公司,影響力不斷擴大,在大乘文化集團這樣的大資本麵前,也不再是手無縛雞之力。
隨著Z漫畫業務擴大,尹落秋名下的資產越來越多,對員工也越來越大方。
發完了獎金,饑腸轆轆的尹落秋才有時間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品嘗美食。
“唔,這家的菜做得真不錯!”
她餓得很,吃得非常快。
但每一口飯菜的味道,都恰到好處,令人驚豔。
“怎麼樣?這滿漢全席?”
旁邊一個聲音問道。
尹落秋想都沒想,就回答:“非常棒,這是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滿漢全席。”
她說完後,才想起這人的聲音不是秘書,回頭一看,是木澤洋。
“我做的,你能喜歡,我很高興。”
他的笑容依舊很乖巧。
“你當初的話還算話嗎?”
木澤洋拿出一張帕子,幫她擦擦嘴角,眼裡的溫柔能滴出水來。
好好一個姑娘吃飯狼吞虎咽,肯定是餓透了。
有他在,以後一定讓她吃個飽。
“算話。咱們結婚吧!”
尹落秋開口。
她承認,自己現在有些感動,有些衝動。
但他值得,不是嗎?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木澤洋抱起尹落秋,往停車場衝。
上了車,尹落秋把他推開,“彆在這兒,去我家。”
秘書訂的這家飯店,離尹落秋家非常近。
這是木澤洋第二次到她家。
第一次時,他還有心情打量這座房子,而這一次,他眼睛緊緊地粘在她身上。
尹落秋轉身,想給他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