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1 / 2)

之後的一周時間裡,顧絨都沒再碰到任何詭異的事。

那個滿臉是眼珠的女護士,3號床找替死鬼的老大爺,還有一直流血淚找孩子的女鬼都消失了,仿佛那幾個迷失在紅綠醫院鬼廊裡的夜晚,都是顧絨的一場噩夢。

夢醒了,恐懼也會漸漸消失。

出院前一天,來給顧絨換藥的是個穿著白色高領羊絨衫的大眼睛漂亮護士。

顧絨覺得這個護士妹子好像很眼生,以前從來沒有見過,所以就不太習慣她給自己換藥,磨磨蹭蹭的有點害羞。

小護士見狀把袖子一捋,豪邁道:“害羞什麼呢,我看過的屁.股比你吃過的大米都多,唧唧歪歪像個娘們,撅好了彆動!”

顧絨:“……”

顧絨心如死灰,尤其是沈秋戟還在旁邊的沙發上肆無忌憚地笑。

不過這個小護士換藥的手法很好,顧絨幾乎都沒感覺到痛。他覺得這個小護士不像護士長那麼嚴肅,就和她打聽了下:“護士妹子,我聽說你們醫院不久前有個流產的孕婦自殺,後來住院的病人半夜就總是聽見高跟鞋走路的聲音,這是不是真的呀?”

護士妹子聞言收拾托盤的動作頓了下,然後搖頭道:“嗐,沒有的事。”

“可是我昨晚睡覺時就聽到了高跟鞋的聲音。”顧絨決定詐一詐她,甚至見鬼的次數多了,顧絨覺得自己膽兒也有點肥了,還給她講了個小鬼故事,“我還探頭出外麵看了,外麵一個人都沒有,但走廊那邊的感應燈卻是亮的……”

感應燈隻有在人經過的時候才會亮。

大半夜的,空蕩蕩的走廊裡又沒瞧見人影,那走過能使感應燈亮起的,又會是什麼呢?

可護士妹子並沒有被顧絨拙劣的鬼故事嚇到,反而還笑了起來,不過她卻願意開口和顧絨聊聊了:“那是前段時間有個女人,想要打胎但是沒錢,就去了黑診所打,但黑診所能靠譜嗎?她後來身體出問題裡就來我們醫院調養,然後被她媽媽接走了,她媽媽說我們醫院故意留她女兒住院騙錢,治也治不好,她自己女兒的身體她知道怎麼養好。她們出院後不久,女孩子好像病故了,她媽媽就來醫院鬨,說是我們醫院不僅沒治好她女兒,還加重了她的病情,她女兒才死的,真是鬼扯,就可憐了那個女兒……”

顧絨聽著小護士的話若有所思,他有些覺得當初纏在他背上的那個“屙鬼”,就是護士現在所說的那個女兒——她是舍不得被自己流掉的那個孩子嗎?所以才會搶了血淚女鬼的孩子抱著。

“那之前呢?”

聽著他們兩人說話的沈秋戟從沙發上過來,也湊近問了句。

沈秋戟身量高,腿又長,一身休閒服也被他穿得英挺,真是骨架好穿什麼都好看。所以他湊過來後小護士就臉紅了,低著頭小聲說:“之前倒是有過一個,但情況比較複雜。”

“妹子你和我們說說唄。”沈秋戟聞言勾起唇角,“我室友在太平間那事你也聽說吧?你先給我們說說那個故事,待會我講我室友的經曆給你聽。”

小護士看看沈秋戟,又扭頭瞅瞅顧絨,大概是抗拒不了兩個帥哥的懇求,歎了口氣說:“那我和你們說了,你們可千萬彆說出去啊。”

顧絨伸出三根手指發誓給她保證:“絕對不會。”

小護士得到了保證,就開始給他們講了:“我們這裡以前有個護士,可能是因為年輕吧,還不知道生命的重量,每天在醫院就喜歡打扮自己,上班也心不在焉的,一開始上著班倒也沒什麼問題,結果後來卻出事了:當時有個孕婦有流產先兆,來我們醫院保胎,要打保胎針;同期有個孕婦臨產,要打催產針;她們就在一個病房裡,誰知道那個護士把針水看錯了,給臨產的孕婦打了保胎針,給要保胎的孕婦打了催產針,最終臨產的孕婦沒事,但要保胎的那個孕婦孩子卻沒保住,流產了。”

“偏偏那個流產的孕婦好像懷這胎好像很艱難,好不容易懷上了卻沒保住,就瘋了,後來……”小護士停了下話音,再開口時聲音就變低了,聽上去有些森冷,“有天她沒被人看住,就拿了把小刀去把護士的眼睛給戳瞎了,一邊戳還一邊罵‘我讓你沒長眼’——!”

最後這聲叫罵,小護士一改的低聲,用尖利的調子繪聲繪色地給顧絨重複了一遍,拖長的詭異聲音把顧絨渾身的雞皮疙瘩都給叫起來了。

“等那個護士死了以後,她自己也當場跳樓死了。真可憐啊……”

小護士最後長長歎息道,不知道她話裡的可憐,是在說那個孕婦,還是被戳瞎眼睛的護士。

但聽完她整個故事的顧絨,感覺自己好像已經知道自己半夜在血色走廊碰到那個的穿高跟鞋的白.絲女護士為什麼臉上那麼多眼睛,而那個陰綠色走廊裡的女鬼又為什麼身下流血,還總是在找她的孩子。

顧絨出神沉思間,小護士已經收拾好了托盤推著換藥車準備離開,也沒留下來聽沈秋戟給她講顧絨的太平間一夜遊經曆。

她起身時哼了一首聽不出調子的歌,但是顧絨莫名覺得這個調子耳熟,好像在哪裡聽過似的。而她高跟鞋鞋底與地麵接觸時發出的“噠噠”聲,也喚回了顧絨的神誌,他抬起頭朝小護士看去,卻隻能看到了她關門離開前的白色身影,和她腳上踩的那雙跟又高又細,異常惹眼的紅色高跟鞋。

顧絨覺得自己好像錯過了什麼。

他看向身側的沈秋戟,下意識問他:“沈秋戟,護士能穿高跟鞋上班嗎?”

“好像不能吧。”

沈秋戟直接答道,說完他自己也怔住了。

顧絨喉結上下滾了滾,臉色蒼白,顫巍巍地朝坐在沙發上的沈秋戟伸出,他想從沈秋戟身上汲取點溫暖來驅散這股白天也陰森怪異,叫人脊背發寒的冰冷。

這個動作被推著藥車進來的護士長撞見。

她狐疑的目光在顧絨和沈秋戟身上轉了轉,最後倒也沒說什麼,隻道:“顧先生該換藥了啊,快把褲子脫.了給我看看你傷口怎麼樣了。”

顧絨現在連把話說順都很難:“我、我已經換過了。”

而且他還不知道給他換藥的那個小護士到底是不是人。

護士長也奇怪:“不對呀,今天不是該我給你換藥嗎?怎麼可能還有其他人過來?先脫.了我看看。”

顧絨褪.下病褲趴在床上,但由於害怕,他轉頭眼巴巴地望著沈秋戟,對他說:“沈秋戟你過來陪我嘛。”

“換個藥有什麼好怕的,又不是打針。”這可憐又委屈的聲音聽得護士長想笑,“誒,還真換過了,這紗布包紮的可以啊,挺有技術的。算了換了就換了吧,我下午再過來。”

“對了,門口剛剛有個小朋友給了我十塊錢,讓我幫忙買瓶牛奶給給你,還讓我替他和你說聲‘謝謝’。”

顧絨渾身僵硬,呆愣愣地接過護士長遞給他的牛奶。

隨後護士長推著藥

車要走,顧絨特地看了眼她的鞋——是平底鞋。

他強忍著恐懼,顫聲喊住護士長:“護士長……我能問問你,護士能穿高跟鞋上班嗎?”

“當然不可以啦。”護士長覺得顧絨這個模樣有點像自己兒子,說話的語氣不由自主的溫柔下來了,“我們要時刻關注你們的身體安全,穿高跟鞋的話如果有急事發生,我們不好跑動呀。”

“……那給我送奶的那個小朋友,他有說為什麼要謝我嗎?”

“他不是走丟了,你們把他送到他媽媽那裡去了啊。”護士長看看顧絨又看向沈秋戟,問他們,“你們都不記得啦?”

“記得記得,護士長謝謝你了……”

顧絨縮在被子裡和護士長道謝,覺得這個語氣溫柔的護士長看上去也很不對勁,於是等護士長走了,顧絨就立馬帶著哭腔喊沈秋戟,要沈秋戟來床上陪他。

“沈秋戟……”

沈秋戟如他所願過來後,顧絨就即刻把自己整個人都纏到了他身上去,沈秋戟被他勒得難以動彈,就去扯顧絨的胳膊:“你鬆開點,我喘不過氣了。”

“你喘不過氣,我已經快要窒息了。”顧絨覺得自己給那個護士講鬼故事簡直就是個笑話,“剛剛是不是鬼給我講了個鬼故事?”

沈秋戟也很無奈:“……好像是的。”

“你怎麼也不提醒我?”顧絨捏著沈秋戟的肩膀來回搖晃,眼眶泛紅,“你說你隻能看到將死之人身邊的亡魂,那我是不是又要死了?”

怎麼是個“又”字?

況且沈秋戟自己也奇怪,就由著顧絨搖他的肩,如實說道:“我不是不提醒你,而是我也沒看出來剛剛那個護士到底是人是鬼。”

顧絨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沈秋戟覺得自己也開始變得不正常了,莫非自己的眼睛,已經不止僅能看將死之人身邊的亡魂了?

“萬一人家就是今天上班匆忙,還沒來得及換鞋子就來給你上藥了呢?多敬業啊。”沈秋戟安慰顧絨,雖然他自己也覺得這話沒有多少說服力,“你不要多想。”

顧絨喪著臉,蔫蔫道:“我覺得她是來給我上墳的,來上墳能不敬業嗎?小醜竟是我自己,估計等我死了她嘴都得笑歪。”

沈秋戟說:“……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

這話不中聽,話音才落他就被青年瞪了。

“那這瓶奶呢?”顧絨把牛奶遞到沈秋戟麵前,那瓶牛奶雖然是護士長買的,但瓶身貼著一張綠色的便簽紙,紙上是兩行字,字跡清秀的是一句“對不起”,字跡歪歪扭扭的則是一句‘謝謝你’,落款是一個牽著小孩的女人。

“你做了好事,這是人家給你補身體的謝禮。”沈秋戟把奶瓶推回去,“快喝。”

顧絨快哭了:“能不喝嗎?”

“那萬一人家小朋友晚上來問你你為什麼不喝他送的奶,罵你不識抬舉怎麼辦?”

顧絨:“……”

顧絨咬牙,一口悶了大半瓶,這奶味道很香很醇,倒是意外的好喝,可顧絨不敢多回味,將奶瓶遞到沈秋戟嘴邊:“做好事你也有份,奶我們一人一半!”

沈秋戟沉默。

顧絨:“希望你不要不識抬舉。”

沈秋戟:“……”

沈秋戟在顧絨的“勸說”下,也隻能把剩下的半瓶奶喝完。

而因著這場意外,本來已經能夠獨立到自己睡一張床自己去浴室洗澡的顧絨又變成顧慫了,晚上拉著沈秋戟的手非要他進浴室陪自己洗澡,各種哄人的軟話不要臉地往外倒:“爸比,陪絨崽洗個澡吧。”

沈秋戟扒著衛生間門框不肯進去,怒其不爭道:“顧絨你他媽瘋了,老子給你陪.睡就算了現在還要陪你洗澡?這像話嗎?”

顧絨理直氣壯:“又沒要你盯著我看,你躲在浴室簾子後麵不就行了?”

“猶抱琵琶半遮麵?”沈秋戟都被他氣笑了,“你玩的還挺花啊,那我還不如直接看著你洗!”

“可以啊,我不在乎。”顧絨直接上手去抱沈秋戟的腰了,硬拽著他往浴室裡走。

“這不好。”沈秋戟見自己態度強硬對顧絨沒用,隻好和他講道理,還覺得顧絨不對勁,他肯定是想占他便宜,“男孩子的清白也是清白,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是gay,你讓我看你洗澡是個什麼後果?”

顧絨萬分冷漠道:“嗬,你以為我會在乎嗎?我在醫院被那麼多人看了好幾天的屁.股,我心早已跟割我屁.股的手術刀一樣冷了,多你一個人看不多,少你人一個看不少,你就算是gay,但你連男朋友都沒一個,現在有屁.股看就偷著樂吧。”

沈秋戟:“……”

“顧絨你——”沈秋戟憋了半天,隻憋出這麼一句,“我感覺你變了。”

“是的,彆看我名字軟,其實現在的我心已經和石頭一樣硬.了。”顧絨漂亮的圓眸往沈秋戟身上一睨,“你進不進來?不進來就彆怪我心狠手辣。”

沈秋戟不想知道顧絨到底能有多心狠手辣,隻能屈辱地進了浴室,在簾子後麵等顧絨洗澡。

期間眼睛都沒往簾子後麵轉一下,管顧絨是想勾引自己還是真的害怕,反正他都不會為之所動。

直到顧絨出院,沈秋戟才覺得自己解放了。

畢竟等回了宿舍,顧絨還不敢一個人洗澡的話,那他也可以抓李銘學或者梁少去,不用抓他了。

顧絨為了自己剛愈合的嬌.嫩.屁.股,不想擠公交車,就打了輛的士回學校,但在回學校之前他先去了趟警.局改名。

沈秋戟和他一起搭了個順風車,下車前他們還確認了後座沒有遺漏東西,結果到宿舍後沈秋戟一摸自己口袋——哦豁,他手機不見了。

“二絨,你有見過我的手機嗎?”沈秋戟問和他一路回來的顧絨。

顧絨搖頭:“沒有啊。”

沈秋戟皺起眉頭,聲音裡滿是疑惑不解:“那奇了怪了,我的手機不見了,被人偷了?”

顧絨比他更好奇:“可誰會偷你的老年機啊?”

這年頭除了老人以外,大多數人都是用的智能機,連老年機都偷,這是得多缺棺材錢啊?真夭壽。

結果沈秋戟給了他個不想聽的回答:“鬼。”

“你為什麼要嚇唬我?”顧絨僵在原地,回頭瞪了沈秋戟一眼,不高興道,“那你小心晚上鬼給你打電話。”

“我乾嘛嚇你?你身邊之前不是還有個小鬼崽嗎?他還給我們送了奶呢,也許是他年紀還小,貪玩,就把我的手機給偷了。”沈秋戟把行李放好後就往陽台去,陽台有他的鍛煉工具,那全是他的寶貝們,“說到這個,鬼崽要打電話也是給你打,我又沒手機,但我手機通訊錄裡卻有

你的號碼,我告訴你,你他媽完了。”

就這還說沒嚇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