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2 / 2)

鬼崽年紀小貪玩偷手機偷個老年機?沈秋戟真能瞎扯淡。

顧絨拿出自己的手機,翻出沈秋戟的聯係方式同樣惡語相向:“那我現在就把你拉黑!”

沈秋戟卻還有臉歎氣,在陽台感慨萬分地說:“世態炎涼啊。”

不過隨即他又想到一件事:“對了二絨,你之前說要給我充話費,我讓你衝二十,你是不是給我衝多了?”

“我給你衝了三百,你在陪我睡了那麼久,我也不能虧待你是不?”顧絨踩著扶梯到自己床上,現在還是周末,不用上課,宿舍裡梁少和李銘學不在,應該是在外麵吃午飯。

完犢子了。

沈秋戟一聽就弄明白自己手機是怎麼沒的了——因為顧絨給他衝了三百的話費。

這麼大一筆巨款擱他身上能不消失才怪,現在倒好,那張卡有三百塊餘額的話費也不能用了,他還得去重新去辦一張沒話費的電話卡。

這些話和顧絨說他也聽不懂,沈秋戟隻能自己咽下這口悶虧,還得和顧絨道謝:“二絨我真是謝謝你了。”

“不客氣。”

青年清清冷冷的聲音從屋裡頭傳來,像一滴雨砸在人額角時輕而涼的感覺,使得沈秋戟做引體向上的動作頓了下,在醫院聽顧絨用軟軟的腔調和自己說話說久了,他都快忘了顧絨原來是怎樣一個和人疏冷的性子,自己以前愛和顧絨拌嘴,不就是喜歡看他被自己逗得變臉色嗎?

不過說實話,顧絨眼尾泛紅,眼眶裡淚花打轉,哭起來的樣子……還是挺好看的,大概人長得好看,怎麼看都是好看的吧。

難怪自己會鬼迷心竅。

屋裡頭的顧絨不知道沈秋戟在想些什麼,他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床單給換了——快兩個星期不在宿舍住,他覺得床都生灰了,不換不行。

洗完床單後,顧絨惦記著沈秋戟說要他補身體,不然會折壽的事,所以又跑去外麵買了個小鍋,還有一些小米蓮心枸杞什麼的偷偷摸摸藏到宿舍裡。

醫院這場意外讓顧絨明白了生命的可貴之處,他這輩子都不想再進醫院了,所以平時要好好養生,愛護身體,爭取不再生病,老死以後直接火化埋了。

下午李銘學和梁少回來,看到沈秋戟和顧絨回到宿舍挺高興,圍著顧絨關心他:“二絨你現在身體好些了吧?”

“好多了。”顧絨彎著唇笑。

梁少撓撓頭,見顧絨難得露了笑臉,沒平日裡那麼冷淡就湊到他跟前,八卦著問:“誒,二絨你們去醫院有碰到漂亮的護士姐姐嗎?我覺得她們好溫柔呀,我以前就想娶個溫柔的護士妹妹做老婆。”

顧絨的PTSD名單現在除了大爺,還多了護士。

所以他現在聽到護士兩個字就忍不住臉綠,笑容也僵在唇邊,顯得有些勉強。

沈秋戟見他這模樣嗤笑一聲:“碰是碰到了,但是——”

他拖長了尾音,拍了拍梁少的肩說:“但是咱們二絨估計不喜歡。”

梁少又去問沈秋戟:“那沈老大你呢?”

“我也碰到了,本來本來還想要個微信啥的,突然想到萬一以後婚禮上,司儀讓我們回憶一下相識的經過怎麼辦?”沈秋戟挑眉,“難道我說,我是因為陪我室友去醫院看屁……”

“沈秋戟。”

沈秋戟話沒說完,顧絨就喊了他一聲,沈秋戟怕顧絨抓他去陪著洗澡,立馬閉嘴,低頭在自己桌麵假裝找東西:“誒,你們誰見了我馬思書啊?下周大課還要上呢,我找不著了。”

顧絨冷笑:“你還是先找你手機吧。”

李銘學聽見這話不禁感慨:“沈秋戟又丟手機了啊?”

梁少也跟著痛罵:“哇,到底是誰啊?誰這麼缺德啊,連老年機都偷?”

沒錯,沈秋戟已經不是第一回丟手機了。

他手機經常莫名其妙地失蹤,號碼也換的頻繁,大家都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後來又想可能是沈秋戟家裡人欠錢欠的多,換手機是怕無良催債人騷擾。

當然,這些話他們從沒當著沈秋戟的麵說過,怕刺激到他。

“是啊。”沈秋戟歎氣,無奈道,“我又得出去打工買新手機了。”

顧絨雖然出院前撂下狠話,說他的心已經和石頭一樣硬·了,但沈秋戟在醫院的確幫了他許多,他們也算是同生共死過的室友了,所以現在聽到沈秋戟說他要出門辛苦打工,顧絨又忍不住同情心發作,故意蹙著眉用淡淡的語氣說:“我還有個不用的舊手機,借你用一段時間吧。”

回頭顧絨還真找了自己淘汰的舊手機給沈秋戟用。

說是舊手機,其實根本舊不到哪去,顧絨家裡不缺錢,他的電子產品淘汰速度太快了,他的舊手機性能比一些人的新手機可能還要好。

“謝謝絨哥,希望你的手機能陪我久一點。”沈秋戟也沒想到以前天天和他對噴的顧絨居然變得這麼貼心了,果然陪.睡過的感情就是不一樣。

他笑了笑,又叫了顧絨的小名去逗他:“絨絨,我經常丟手機,萬一我把你手機丟了怎麼辦?”

但是青年現在已經全然不在乎他叫他什麼了,聞言隻是豪氣道:“都隨你,反正我也不用了。”

沈秋戟手指摩挲青年曾經用過的手機,這鐵做的東西涼涼的,但他卻好像摸到了它曾經被青年攥在手裡遺留下的溫度。

419宿舍的人都很宅,李銘學愛搞學習,梁少愛打遊戲,沈秋戟除了要打工和長跑鍛煉以外基本都不會出門,顧絨因為性子孤僻沒什麼朋友,也不愛出門,就喜歡待在宿舍隨便用電子畫板畫畫。

不過自從住院回來後顧絨就迷上了養生,最近都在研究藥膳菜譜,平時連喝水都要放倆枸杞和西洋參片進去。

四個人在宿舍宅了整個周末,到了周一就得早起去上課了。

他們一個宿舍三種專業,李銘學和梁少都是學計算機的,顧絨則是環境藝術設計,而沈秋戟是體育專業的,本來顧絨對床的床位應該也是環境藝術設計的學生,可那個學生在開學前就退學了,說是要去上高三複讀重考,所以那個床位就變成了體育專業的沈秋戟。

幾人不是一個專業的,上課都不在一塊,隻有周三才會。因為周三的課是大課——馬思課,所以他們要一起去上。

不過沈秋戟和顧絨都是各走各的,隻有李銘學和梁少並排走在一起。

顧絨因為撞邪時在醫院白天睡覺晚上溜達,回校後生物鐘短短幾天內難以調過來,所以早起上課的路上就捧著個青菜香菇包,一邊吃一邊打嗬欠。

沈秋戟走在他前麵,一回頭就看見走在最末尾的青年因為打嗬欠眼角微紅,還泛著些水光,一張精致漂亮的臉幾乎比

他手裡的包子還要白,淡粉的唇瓣輕抿,隨著咀嚼微動。

許是察覺到了他的視線,青年抬起眼睛瞧了他一眼,對上顧絨視線的刹那,沈秋戟心臟莫名漏了一拍,他的目光下移,落在顧絨那同樣白得像雪的脖頸上。

像是想到了什麼,沈秋戟倏地收回視線,手插在口袋裡,轉身快步走到梁少身邊問他:“梁少,這幾天二絨有沒有抓你陪他去洗澡?”

“沒有啊。”梁少一臉莫名,“而且二絨抓我陪他洗澡乾嘛?”

李銘學比梁少思維轉得快些,反問沈秋戟:“二絨抓了你嗎?”

沈秋戟說:“……沒有。”

青年隻在醫院時抓過他。

梁少更加困惑:“那你怎麼會問這種奇怪的問題。”

沈秋戟再次回了下頭,顧絨這回沒看他了,而是眼睫低垂,正看著手裡的手機。

但沈秋戟望著顧絨衣領外的半截雪頸,那天在醫院浴室簾子外,他隔著薄薄微透的防水簾聽著顧絨洗澡一幕,忽地就躍入了他腦海,那時沙沙的水聲就仿佛落在他耳畔,濕.潤溫.熱的氤.氳水汽也似乎跟著浮在他眼前,顧絨明明穿著衣服,又好像渾身浴著滴滴水珠,和他……僅隔一道薄而透的防水簾。

“因為我有病。”

沈秋戟咬牙,直接跑步進了教學樓。

沈秋戟是他們這一屆體育專業裡身體素質最好的人,要不是他需要用筆寫的那些文化課科目成績不好,他靠著體育成績就能每個學期都拿獎學金。

所以他一旦跑起來,一溜煙人就不見了。

419宿舍剩下的三個人則緊趕慢趕進教室。

顧絨進去後環視了一圈四周,看到是沈秋戟坐在靠門的最後一排,他用手撐著額角,坐姿沒個規矩樣,痞裡痞氣的,瞧見他們幾個進門就招招手。

顧絨吃掉最後一口包子後皺了皺眉,把塑料袋扔進垃圾桶——聽說塑料袋致癌,他以後還是早起自己煮粥喝吧。

一邊這樣想著,顧絨一邊邁步要坐進去,倒不是他還要和沈秋戟粘在一塊,而是他們宿舍的人都是坐一起的。

況且最後一排這個“寶座”還不好搶,沈秋戟在剩下的三個座位上挨個分彆放了一瓶水,表示這裡已經有人占座了。

“誒誒等等——”

結果顧絨抱在懷裡的書還沒放下,梁少就伸著胳膊攔住他了,他先拉著李銘學坐進去,最後才讓顧絨坐在最外麵,以自己和李銘學的身軀把顧絨和沈秋戟隔開。

還傻傻地朝著顧絨和沈秋戟笑了兩聲:“好了,我們上課吧。”

顧絨瞧見這一幕還愣了下,隨即又反應過來,是了,他經常和沈秋戟拌嘴互噴,李銘學和梁少為了宿舍的和諧,經常充當和平大使,把他們兩人隔開,湊不到一塊,自然就吵不起來了。

不過在醫院他和沈秋戟都一起睡過了,還是照樣吵架,真想吵架隔開就能有用嗎?

顧絨覺得有些好笑,但還是領了梁少和李銘學的好意,在最外麵坐下,借了李銘學的課本開始補住院這段時間遺漏的筆記。

而沈秋戟看著梁少那二傻子似的笑隻覺得無語,還有些莫名的煩躁。

剛進教室那會沈秋戟還在想今天大教學樓好像有點不太對勁,安靜的過分了,以顧絨的膽小程度,恐怕待會有點什麼動靜就又要黏到他身上來了,而大課是四個班一起上的,人數加起來都有一百多人了,被一百多個人看到了多不好?這可不是醫院,熟人挺多的,為了怕人誤會,他還選了最後一排這個不怎麼顯眼的位置。

果不其然,顧絨進教室後就要往他這邊坐。

沈秋戟唇角剛剛勾起,想露出一個“一切儘在我掌控之中”的笑容,幾秒後坐到他身邊的人卻是梁少,坐下後還嘿嘿笑了兩聲,把自己的課本推給他:“沈老大,你要補筆記嗎?”

沈秋戟的臉立馬就拉下了,剛挽起的唇角也抿平了,反問梁少:“你什麼時候見我記過筆記?”

梁少恍然大悟,想起沈秋戟那新嶄嶄的課本:“哦,太久沒見你,差點忘了。”

那你怎麼就沒忘記要把我和顧絨隔開?

但沈秋戟又覺得這種話說出來好像有點酸,他就沒講,省得等會梁少又要說他為什麼要問些奇怪的問題,就隻杵著下巴在想:顧絨怎麼不黏著我了?

顧絨忙著補筆記,連眼皮都沒掀一下。

剛才聽到梁少和李銘學說顧絨沒抓他們去陪著洗澡,沈秋戟還奇怪顧絨是不是隻黏他,結果到了教室後卻發現好像不是這麼回事。

顧絨可真是善變。沈秋戟最後如此想到。

他閒得沒事可做,就無聊地打開課本隨便翻兩下,然而下一秒,他的餘光卻瞥見顧絨好像往他這個方向看過來了,於是沈秋戟就沒抬頭,假裝看書假裝得更專注了。

但其實顧絨根本不是在看沈秋戟,他是在看教室外的走廊。

今天來上課時,顧絨也覺得大教學樓和往常不太一樣——太安靜了,靜得不正常。

就拿他現在坐的位置來說,這個位置靠門,他以前也不是沒有坐過這裡,可以前坐在這裡時,他餘光能瞥見門外其他陸陸續續走過來上課的其他學生,但今天除了他們大課班的學生以外,就沒有其他學生經過了,好像整棟大教學樓,就隻有他們大課班的學生在這裡上課似的。

現在上課鈴還沒響,老師也沒進屋,所以教室裡亂哄哄的。

這原先會叫人煩躁的聲音現在卻讓顧絨覺得心安,畢竟有聲音就代表著有人。

顧絨感覺現在的自己膽子變小了——不是怕見鬼,而是怕自己以前不覺得特殊,現在卻很珍貴的平常生活被打斷。

沈秋戟說的沒錯,解決掉“屙鬼”以後,他沒再碰到過任何靈異事件了,然而顧絨後麵才漸漸回想起,他的倒黴,並不是從在市醫院門口買奶茶背上屙鬼開始的——他命運的改變,是從他滿十八歲那天,去警.局改了個名字後就開始了。

他以為自己會無限複活重生,是因為背後的屙鬼,但事實真是這樣嗎?

然而顧絨也不敢再去自殺試試自己能不能夠繼續複活,醫院裡那些不斷死亡又重生的事,現在他回憶起來都像是一場完全脫離現實的夢。

而夢裡的另外一個人……

顧絨的目光飄向沈秋戟,然後發現沈秋戟居然在看書?!

這人以前一進教室就睡覺的,大教學樓再怎麼靜得奇怪,都不如沈秋戟看書來得叫人納悶。

算了,顧絨搖搖頭,在心裡努力讓自己相信,是他自己多想了——他現在把名字改了回來,沒有其他靈異事件發生,他也沒有再次死亡並複活。

一切……應該都已經結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