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狀元郎和他的糟糠妻20(1 / 2)

第20章

寒冬臘月,明明白日裡還暖陽高照,夜裡卻突然下起了大雪。

顧如琢睡不著,半夜起來推開窗子。

窗外,鵝毛般的雪花旋轉飛舞,從浩瀚的天空中無聲地落下來,已經將整個院子鋪成銀白。

他微微睜大了眼。

他還記得他第一次見到容瑾的時候,就是一年寒冬雪後。大雪紛飛了整整一夜,他也逃了一夜,早晨被抓了回來,遍體鱗傷地被關在狹小又冰冷的柵欄裡。他那時候心中已至絕望,抬頭卻看到了容瑾。

容瑾蹲下身問他:“你願意跟我回去嗎?”

容瑾穿著一身紅鬥篷,衣著華貴,卻一點也不在乎柵欄和他身上的血跡汙垢。容瑾一雙桃花眼極黑又極美,倒映著他的狼狽不堪,帶著一點點的漫不經心,絲毫不知道,自己的出現,對他而言,是暗無邊際中突然出現的光,像是命運給他的憐憫。

明日是他們的婚期。

容瑾雖然說隨便去黃曆上挑個宜嫁娶的日子,可容懷鬆卻不同意,他不允許自己的愛子的人生中有任何不如人意,敷衍了事的地方,哪怕隻是一場假的婚禮。

容懷鬆特意去請了護國寺的大師,竟然剛剛好在臘月裡有一個極好的日子,完全符合容瑾要在年節之前辦婚禮的要求。

這場婚禮,自始至終,沒有人問過顧如琢的意見。可其實他也沒什麼意見,對他而言,這場婚禮最重要的意義,最叫他期待在意的,就是他心上的那個人。

明天,他就可以見到那個人了。

他已經,足足三個月,沒有見過容瑾了,從盛秋到寒冬。自從那一日,容瑾突然開口叫他晚上不要再來書房,他再也沒見過容瑾。

顧如琢第三次求見容瑾,再次被朝雨輕飄飄兩句話推拒。他站在容瑾的書房門前,短短兩三米距離,可他卻什麼辦法都沒有。他突然就想到了宋溪曾經告訴他的那些話。

“如琢,奴籍身份的人,容家姑娘要多少有多少,你成不了特殊的那一個。你想留他在身邊,唯一的辦法就是變強,叫他沒辦法離開你。”

“你想要什麼,就必須自己想辦法伸手去拿。等著彆人給你,你就永遠也得不到。”

……

一夜大雪,到清晨的時候,雪停了,竟又是豔陽天。大雪將整個淮南城裝點地銀裝素裹,恍若仙域,唯有容府滿府的紅綢,帶著凡世的喜慶和歡樂。

新郎入贅,省去了從家中出發去接新娘回來的過程,其實比尋常婚禮要簡單許多。顧如琢隻需要換上新郎服,跟在容懷鬆身後招待客人就行了。

他又不是容懷鬆真的女婿,容懷鬆也不會刻意介紹人脈給他,所以大部分時候,他都是作為一個木頭架子,微笑著站在容懷鬆身後。幸好是一個年輕俊秀,容貌極佳的木頭架子。

吉時到。

顧如琢親自到容瑾的院子裡接他的新娘。他站在院門口,遠遠看到一抹紅。

鞭炮和喜樂喧囂,周圍人群湧動,他站在原地,眼中隻有這一個人,由遠及近,跨過了院門,拿過了他手中紅綢的另一端。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他暈暈乎乎的,一時竟覺得非常不現實,像在做一場荒唐又渴望至極的夢。直到他在喜娘的指引下,掀開了繡著龍鳳呈祥的喜帕。

一張很美的臉出現在他的視野裡。

那張臉很熟悉,熟悉到他曾夜夜在夢裡凝視,閉著眼睛都能在紙上畫出來;卻又很陌生。容瑾美貌驚人,卻愛素雅,不喜濃妝。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容瑾,金玉琳琅,黛眉如山,唇若含丹。

他呆呆地看著,像是愣住了,被洞房中的人好一番調侃戲弄,來不及和容瑾說一句話,就被眾人趕出去敬酒。

來的賓客,大部分都是容家的親朋,但也有很多是書院的先生同窗。儘管有賀秋生和宋溪為他擋酒,可一桌桌輪下來,他也喝了許多杯。酒水從杯中灑出來,把他的衣襟全打濕了。

等他被人們擁簇著送進新房,已經醉醺醺的了。